付念豪这一走,就是三天。
他没回家,也没去实验室,通讯器关了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只有付念瑶通过某些“特殊手段”,定位到他一直待在林星悦的公寓附近,偶尔能看到两人一起出门,脸色都不太好,显然付念豪已经把家里的风暴告诉了女友。
付家那栋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楼,如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付豪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受伤雄狮,在家里烦躁地踱步。
他不再去后院打理那些花花草草,也没心思研究新菜谱。
大部分时间,他要么把自己关在书房,对着那些泛黄的、关于苏家和林国栋的资料沉默不语。
要么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神放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付豪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前世最后那段黑暗时光——公司岌岌可危,信任的人背叛,对手的落井下石,还有……那致命的一击。
林国栋那张模糊但透着精明的脸,和苏家掌权人阴狠的笑容交织在一起,让他心脏一阵阵抽痛。
他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护住了瑶瑶,创造了如今的安宁,难道要让仇人的女儿再来搅乱这一切?他绝不允许!
王一瑶试着跟他沟通。
“豪哥,念豪还小,他不懂那些过往……”
“不懂?!”付豪猛地打断她,眼睛赤红,“他就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那是林国栋的女儿!身上流着苏家的血!你让我怎么放心?万一……万一是林家派来的呢?苦肉计?美人计?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可是星悦那孩子,看起来真的很单纯,她对那些事一无所知……”
“知人知面不知心!”付豪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瑶瑶,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不能拿付家的未来,拿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去赌!”
付豪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力道大得让整个沙发都震了一下。
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恐惧和愤怒。
王一瑶看着他痛苦而固执的样子,劝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知道,前世的阴影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付豪的灵魂里,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去的。
王一瑶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
一边是深受创伤、态度坚决的丈夫,一边是陷入热恋、执拗反抗的儿子。
她理解付豪的恐惧和心结,那是用生命换来的教训;她也心疼儿子,付念豪的眼神像极了当年不顾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的付豪,纯粹而炽热。
她偷偷去看过付念豪一次,在林星悦公寓楼下的小公园里。
几天不见,儿子憔悴了不少,眼下一片青黑,但眼神里的倔强丝毫未减。
“妈,您不用劝我。我不会和星悦分手的。”付念豪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她是她,她爸是她爸。不能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就否定我们之间的感情。”
“念豪,你爸爸他……有他的苦衷。”
“什么苦衷?就因为那些查无实据的陈年旧事?”
付念豪激动起来,“妈,您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见过大风大浪,难道您也相信这种……这种血统论吗?星悦她善良、努力、上进,她有什么错?!”
王一瑶看着儿子激动而委屈的脸,心里酸涩难当。
她当然不信什么血统论,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林星悦是个好姑娘。
可是,付豪的心结……那是一座她无法轻易跨越的大山。
“给我点时间,念豪。”王一瑶只能这样安抚儿子,“也给你爸爸一点时间。别硬碰硬,好吗?”
付念豪抿着嘴,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抗拒显而易见。
回到家,面对付豪的沉默和紧绷,王一瑶同样感到无力。
她试图缓和气氛,做了付豪爱吃的菜,找些轻松的话题,但付豪要么食不知味,要么直接避开关于儿子的话题。
夫妻之间,第一次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付念豪住在朋友闲置的公寓里,靠着之前自己做项目攒下的积蓄生活。
他白天去找林星悦,两人互相安慰,互相打气;晚上则把自己埋首于新的研究项目中,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效率奇低。
林星悦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哭过,也茫然过。
她从未想过,自己那个看起来只是有点俗气、常年不见的父亲,竟然背负着这样的“历史遗留问题”。
“念豪,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她红着眼睛,声音哽咽,“我不想让你和家里闹成这样。”
“不行!”付念豪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执拗,“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是我爸他不可理喻!凭什么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判你‘死刑’?这不公平!”
付念豪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决心,更加细致地照顾林星悦,每天雷打不动地接送她上下班,变着法子逗她开心,仿佛要通过守护这份爱情,来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反抗。
他甚至开始偷偷查阅法律条文,咨询(瞒着家人的)律师,思考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他和林星悦该如何保障自己的权益。这
种带着悲壮感的“为爱谋划”,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对抗封建大家长的悲情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