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人离去的背影。
烨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因为现在小飏还活着的消息，暂时还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不然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遇到袭击。
又等了一会儿。
她终于等到了茉儿。
烨是想过无数个和茉儿见面的场景，却是没想过，少女会浑身携带着恶意而来。
她一路从大门口走进来，无差别散播自己的恶念，经过她周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染上她所散发出恶念气息。
对生病的人，会更容易绝望，对医生护士，会加重他们的戾气从而没那么耐心，对探病陪护的人，也会变得更容易与人产生争端。
比起纯种日行者，纯种夜行者的猎食方式和食物，和她认识的大部分魔物会更相似。
都是以控制人类情绪为主，从而为他们产生更多负面情绪，这对魔物来说是最好的养分，还能为他们带来喜悦的情绪。
这在肉眼看不出来，但如此大量且显眼的变化，烨能感觉出来。
少女目空一切的冷漠眼神穿过人群突然与烨对上了。
荼靡猛然一僵。
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她脑海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应该做什么都忘记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周围的声音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了鞋跟敲击在地面的声音，好像敲在她的心上。
一直等烨走到近前，荼靡都是依旧一副被人好像点了穴，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和表情：惊讶中有些惊慌的神情。
“姐，姐姐？？”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烨只用鼻音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的荼靡都有些汗流浃背了。
她刚刚都在做什么，她能不能倒带重来一遍。
就像是被家长抓到做坏事。
荼靡心中也心虚爆炸了。尤其是这位家长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她的脸忽然被一只手捏住，却刚好碰到脸上的伤口，荼靡嘶了一声，弱弱地委屈嘤咛道：“疼。”
烨一言不发地放下手，牵着荼靡的手，将人带到一处没什么人的位置。
荼靡背靠墙，双手拘谨地绞在身前，连视线都不敢于烨对视。
实在是现在她这样子不太好看。
她身上到到处处都是绷带和纱布，有的甚至还有些血迹。
荼靡对医院里的人散播恶意的行为烨可以找到解释，连Zack都能容忍的她，怎么可能因此而生气。
但她却因为荼靡脸上又出现了新的伤口而感到恼火。
“你的伤，是不是日月王伤的。”
烨的杀心真的快要抑制不住了。
“不是。”荼靡声若蚊蝇地说道：“是我自己。”
“……”
那也是因为日月王，反正都是他的错！总不可能是荼靡有自虐倾向吧！
“你怎么不跟哥哥联系呢？我还以为，你又被日月王洗去了记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他把我看的很紧，所以我……不敢去找哥哥们。”荼靡低着头，依旧小小声。
烨眯起眼：“那我给你的珠子呢？”
“那很重要，我当然好好的存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荼靡还有些小骄傲。
“那是我用来保护你的。如果它无法发挥作用还有什么意义呢？”
真是差点把她急死。
好在人没事。
“可是这是你给我的……”对她来说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先不提这个了，我回来，你就不用再以身涉险了，和我回家。”
回家。
这个词让荼靡心中触动。
烨还在说：“你哥哥们一点都不靠谱，我是相信他们能照看好你才放你去日月王身边，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不，我还不能回去。”荼靡忽然说道。
不回？烨轻皱起眉：“只有你离开日月王。我对付他才没有顾忌。”
荼靡抿了抿唇：“不，姐姐。他比你想的还要危险。最近……经常行为古怪。”
果然，连荼靡都说日月王奇怪。
他的身上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但烨并未因为荼靡的话而放松：“我想。我还能对付，这你不用担心。复仇的事情有我们，不需要最小的你来为我们开路。”
荼靡摇摇头：“不！真的就差一点了。我不能……停止。这样就前功尽弃了。”
“你做了什么？”
“我给日月王下了咒，这是纯种夜行者传承中一种高阶的能力。可以帮助我完全控制他，到时候他就会变成我的傀儡，完全听从我的命令。但完成它还需要一些时日。”
只不过，这个咒还需要以血肉为引，她将自己的血肉与香一起融合在一起，饲养之前悄悄下给日月王的虫，与其说是虫，不如说是一种用魔语形成的东西。
香不仅为虫可以带来能量，还可以安抚其情绪，让对方无法察觉。
等虫成熟之时，它可以控制任何人和魔物，无论多强。
但代价是需要花费几年时间，持续不断的去喂养促进它的成长。一旦中断，虫就会变得异常脆弱。
成长条件是它唯一的缺点。
烨轻声说道：“没有这个咒术，我们依旧可以复仇的不是吗。而且比起复仇，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全。如果要为了复仇，让你去涉险，我觉得这是本末倒置了。”
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荼靡就是这么希望能证明自己：“我能保护好我自己，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是。你长大了，但对方是日月王，如果你被发现了又怎么办？”
“姐姐，这几年我一直伪装的很好，那么，剩下的时间我也可以。”荼靡坚定的说道：“单纯的复仇，不足以让他得到报应。我要让他跪在我们面前，对你们道歉，对所有纯种夜行者道歉。体会被人控制，没有自尊，生不如死的屈辱，这才是我为他准备的未来。”
她站在墙角的阴暗中，黑洞洞的眼瞳中没有高光。
然后她被轻轻抱住了。
“不用的茉儿。不用了，我回来了。你想他变成这样。可以，但不用你单独去做。道路有千万条，不是只有这一个方法。哪怕那只有0.1%的可能会被发现，都是我们不能承受的结果。所以，答应我好不好。回来和我们一起。”
这真是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拥抱，荼靡抬了抬手，还是没忍住，伸手反抱住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烨松了口气，她高兴地将准备已久蛋糕拿出：“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口味。要不要现在尝尝？”
荼靡点了点头，又看向一边。见到她的视线，烨笑道：“这个也是给你的。”
荼蘼花和茉莉花交织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乍一看真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似乎在说，她可以是荼靡也可以是茉儿。
荼靡吸了吸鼻子。
用力插了一块蛋糕放嘴里，甜的，还有咸的那是眼泪的味道。
烨有些不知所措地伸手抹掉突然掉下来的金豆豆：“怎么了？不好吃吗？”
这一擦，荼靡哭的更凶猛了。
她的哭甚至没有声音，只是默默的狂流眼泪。一口口把整个蛋糕都吃完。
“是好吃到哭。”她吸了吸鼻子软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