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澜一边拿起那张契纸边道:“姚峰主,我家拭雪总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 又不知道跑到哪里耍去了,要不姚峰主你等等,我让仆从们为姚峰主留出客房,一切等我家拭雪回来再议可好?”
应家人是最会兜圈子的,回来?姚溯光无语凝噎,至于应拭雪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没准应澜这个老狐狸安排应拭雪在外面躲个一年半载也不一定。
应澜抖了抖手中的契纸,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嘴里还在不停的说风凉话:“姚峰主,孩子大了,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自然也是管不了的,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们这些老头子就不掺和——”
应澜看着那契纸越看越不对,尤其是在最后看清自家儿子与谢鹜的名字时,应澜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恼怒般将契纸往玉案上一拍,精美的白玉案被灵力冲击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纹路。
一瞬间,刚才神采奕奕却自称老年人的应澜瞬间沧桑了好几岁。
他似乎明白了小兔崽子这段时间为何如此反常, 几乎到了吃不下饭的程度,还与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啊原来!
姚溯光看着几乎石化的应澜,从碎成两半的玉案上拿起了那张契纸,上面谢鹜的字迹看的他忍不住哼笑出声,惹得身旁的应澜时不时一个刀眼瞪过去。
姚溯光颇为欠揍的将契纸举过头顶打量:“看来这聘礼单子都已经写好了,不用本尊帮他了,如此看来,下一步就是要挑选一个好日子了……”
应澜板着脸,打断姚溯光的话:“姚峰主慎言!”
契书在手,姚溯光还真不知道慎言两个字怎么写了:“应家主, 早晚你都是要接受的嘛,这聘礼单子都拟了,宿雪仙尊也画押了。”
姚溯光这时候也不迟钝了:“应家主你也说过了,孩子大了,你们这些为人父母的自然也是管不了的,我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你们这些老头子自然是不懂的。”
应澜被自己话呛了一下,面色已然难看,他可不觉得自家儿子是与谢鹜两情相悦的,不然这几天何必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再者说谢鹜这么多年什么名声?由于谢家那档子事,对妖族简直是恨之入骨,而他的孩子随了他的夫人,真身是一只赤色的狐狸,也不知道谢鹜知不知道这事。
若是真的到了结契之后才知道,自家小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了。
应澜深吸口气,伸出手想要从姚溯光手中拿回契纸,姚溯光察觉到他的动作,直接一个侧身挡住,瞬息之间二人已过数招。
“应家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对着这契书也要抵赖不成?他们释心宗虽然比不得应家千年门第,可也实在不是好欺负的。”
“实在不行就将这契书中的一切公之于众,让整个修真界评评理,看看这是不是应家的错处,我们宗主连灵宠都写进聘礼了,其真心天地可鉴,可是宿雪仙尊玩弄了我家宗主的真心在前,如今想要逃婚毁约在后,不知这天地间还有没有正义了。”
应澜:?
应澜最烦上升高度,可是契书中红纸黑字写的是他家独子的名讳,身为父亲,自然是能认出自家孩子字迹的。
铁证在此,的确没有办法抵赖,看着眼前为谢鹜鸣不平的姚溯光,应澜只能缓和气氛:“好了好了,姚峰主,我应家自然不会抵赖,此事怕是需要谢宗主亲自出面商议,不知道谢宗主如今身在何处?”
姚溯光闻言满意的将契纸折好,回道:“本来商量着是我们宗主亲自登门拜访,可是到了这北城后说有要事,所以只能由我代为前来,应家主莫怪……”
听着这话,应澜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
应拭雪提着方才小厮递给他的煤油灯在昏暗的地道中往前走。
应家的地道鲜有人知,夜里还有应澜的亲信在其中巡查,他们见到应拭雪便一个接一个躬身行礼,应拭雪微微颔首便继续往前走。
根据小厮的意思,灵家那头已经派人在城外接应了,只要应拭雪出了这地道,就能与接应之人碰面。
应拭雪一步一个脚印往前,他也记不得走了多久,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外面的天快亮了,他就这么奔波了一夜。
果不其然,应拭雪已经能看见前方尽头透出隐隐的日光来,胜利眼看着就在前方,应拭雪加快了脚程,越来越近……
他马上就要——
应拭雪来到了地道的尽头,一步一步上了台阶,感受着城外吹拂的晨风。
离踏出洞口一步之遥,应拭雪气喘吁吁之际,一只手拽上他的手腕,直接借力将他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