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撸起袖子加油干。
待秦宿与姚溯光逃避一夜,清晨来到释心宗主峰正殿之中想要与应拭雪商议着到哪里召回谢鹜的神魂比较好的时候。
便看见谢鹜乖乖的待在玉案旁,像是刚被应拭雪训斥过,大气不敢喘。
应拭雪则顶着一双黑眼圈坐在玉案正中间一个一个事务的开始处理,应拭雪手指了指某个位置,谢鹜则领命似的拿着释心宗宗主印在应拭雪手指的地方乖乖盖章。
看起来还挺岁月静好的。
应拭雪真是有苦难言,之前在应家之时,他虽然是这一代的独子,但是父亲还是当打之年,根本用不着他劳心伤神。
之后到了天水宗,哪怕是青慈道尊仙逝,崔榕川年岁尚轻压不住底下长老之时,他都没上手帮着崔榕川处理什么事务。
主要是崔榕川不让。
崔榕川那时候刚刚得了青慈道尊的托付,不让应拭雪为这些烦心事操一点心,伤一点儿神。
毕竟那些顽固的老骨头们说话实在难听,崔榕川有时候都听得直皱眉,若是让应拭雪掺和进去,没准会不会把自家小师叔气到晕厥吐血。
因此崔榕川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应拭雪这辈子除了这伤病拖累的身子,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如今竟没想到,开始处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释心宗事务了。
连带着看秦宿与姚溯光都满是怨气。
秦宿与姚溯光察觉到应拭雪幽怨的目光,姚溯光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可这不怪他啊!整个释心宗谁敢让他处理事务?不怕把宗门搞垮了?
秦宿相比之下脸皮就厚很多了,大大方方摇着折扇,一双狐狸眼带着笑,对着应拭雪直点头:“如今谢鹜失忆,真是劳烦宿雪仙尊了。”
谢鹜不喜秦宿跟自家小师叔说话总是嬉皮笑脸的,可是他刚刚惹了应拭雪不开心挨了一顿拳头,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敢说出来,只能颇为窝囊的撇了秦宿一眼,随后扭头继续盖章去了。
秦宿挑挑眉,眼中笑意依旧不减。
说实话,他们仨个能聚在一块属实是有点说道。
起初谢鹜与秦宿两个觉得姚溯光应该是那种白切黑,暗中筹谋,势必要让轻视欺负他的姚家一点儿颜色看看的类型。
谁知道这批是真傻?这谁能想到?
谢鹜和姚溯光在见到秦宿第一眼,就觉得秦宿是个冷静稳重,不苟言笑,心思缜密之人,加上还有无情道加持,对秦宿印象那叫一个好。
结果待在一起三月之后,谢鹜与姚溯光眼睁睁看着秦宿拿着折扇,对着一位生得貌美的官家小姐说出那句:“伤害女人的事我做不到,让这般貌美的女子伤心之事我更是碰都不会碰,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谢鹜and姚溯光当场石化:哥们,你不是修无情道的吗?
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有谢鹜人设没有崩塌。
刻薄,强悍,目中无人。
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设,但起码他表里如一。
秦宿被回忆逗笑,轻咳一声与应拭雪聊起正事来:“谢鹜在释心宗一般只去三个地方,一个是这里的正殿,一个书阁,一个戒律堂。”
应拭雪抬眼:“这间正殿我昨晚试过,用锁魂铃没有吸收到谢鹜的魂灵碎片。”
姚溯光在一旁乖乖举手发言:“对了,书阁里边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谢鹜好像只在里面查古籍,倒是戒律堂……”
秦宿接过话茬:“戒律堂侧有一间房间,被谢鹜的设阵锁住,一般只有他可以进,其他人更是连靠近都不敢。”
应拭雪歪头:“你们两个也没去过?”
秦宿与姚溯光齐齐点头。
就算是再好的关系,有些地方也不能越界。
他们两个都知道谢鹜是他们三人之中承受最多的,也是内心最为挣扎痛苦的。
按理说修仙问道不该心有太多顾虑与思绪,可是有些仇是没有办法割舍的。
因此谢鹜每一次突破境界都格外困难与痛苦。
而那谁都允许进入的戒律堂侧殿,可能就是谢鹜不能存于内心,但是不得不拥有的一点慰籍。
因此秦宿与姚溯光两个谁都不好奇,也谁都不多问。
毕竟过问或者插手,都可能揭开谢鹜的伤疤。
可是如今,不得不将此地告知应拭雪了。
应拭雪闻言下意识去看谢鹜的反应,可惜现在谢鹜什么都不记得,明明在场说的都是与他有关的事,可他却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应拭雪从玉案旁站起来,捶了捶因为坐了一夜酸痛不止的腰,一旁的谢鹜见状总算是有眼力见了,瞬移来到应拭雪身侧,揽过自家师叔的腰,莫名的有些谄媚。
毕竟谢鹜现在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师叔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就会生气,气急了还会拿他撒气,虽然说不咋疼。
秦宿与姚溯光看着谢鹜这般有眼力见的模样互相对视一眼,给应拭雪让出路来。
秦宿拦住想要跟上去的姚溯光,冲应拭雪罕见的严肃道:“外面的弟子会引路宿雪仙尊到戒律堂去,我等二人就不跟着了。”
姚溯光不聪明,所以平日里对谢鹜和秦宿算是言听计从,听秦宿这么说,立马跟着点头:“没错没错,我们两个就不过去了。”
秦宿有直觉,那戒律堂侧殿里的东西,与应拭雪有关,亦或者说,与天水宗有关。
那他们两个跟着就不太合适了。
应拭雪微微颔首,倒是一旁现在什么都不懂的谢鹜听说秦宿和姚溯光二人不会跟着自家小师叔,眉眼间隐隐带上了丝丝笑意。
这点表情没有瞒过秦宿,惹得秦宿只想发笑,谁要跟他争他的小师叔?明明自己殿中现在也是有人的。
应拭雪与谢鹜在弟子的带领下一路往戒律堂方向走去。
应拭雪不禁趁机开始打量着眼前释心宗,他之前也不是没在释心宗待过,可是这才几天过去,应拭雪便觉得释心宗里里外外似乎大换血了,释心宗好像比之前更富了。
本来就富得流油,现在更是所到之处金碧辉煌,就连“天下第一宗”牌匾上都镶了一层金边。
相比与探头探脑观望的应拭雪,对这里丝毫没有记忆的谢鹜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毕竟他天生配得感就高得要命,加上自家小师叔已经说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叫他一声宗主,因此整个释心宗都是他的。
因此他只会在心中觉得自己超级了不起。
光是他自己觉得自己了不起还不行,谢鹜侧目看向应拭雪,悠悠道:“师叔说过我是这天水宗的宗主,”
应拭雪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的没的,直接回道:“没错啊,问这个干嘛。”
谢鹜明显对应拭雪的反应很不满意,硬是要往应拭雪身边凑,然后伴着脸影硬是要自家小师叔给一个满意的反应。
应拭雪:?
应拭雪看着面前智商没有八岁的谢鹜,突然想到之前哄孩子的经验了,看着谢鹜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应拭雪拍上谢鹜的肩膀,语气轻缓温柔:“这释心宗这么好,宗主是谁啊!原来是我的小师侄啊,年纪轻轻就成了宗主好厉害啊!”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谢鹜见好就收,只是唇边的笑意不下。
在前面领路的弟子听到后面自家宗主与宿雪仙尊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可是谢鹜在他们弟子心中余威太甚,他也只能强压下好奇心不朝后看。
释心宗地盘不小,可是主峰到戒律堂很近,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领路的小弟子们将自家宗主和宿雪仙尊送到戒律堂侧殿后自知这个地方被自家宗主明令禁止进入,将人送到就已经是完成了秦峰主交代的任务,能在释心宗做外门弟子的,若不是家中实在有钱,要么就是聪明透顶,才能被谢鹜与秦宿这两个加在一起八百个心眼子的人选中。
弟子们朝着应拭雪与谢鹜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应拭雪瞧着弟子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整个戒律堂侧殿门前现在只有他跟谢鹜两个人,其他人简直是对这个地方避之唯恐不及,想来这个戒律堂侧殿的确对谢鹜来说意义非凡了,简直可以谁对于释心宗人来说算是逆鳞一般不可触碰的东西了,怪不得秦宿与姚溯光一个两个都是不来。
可是这除了谢鹜自己,其他外人都不能涉足的地方,他可以进了?
现在谢鹜对他百般信任,可是谢鹜又不是不会恢复。
到时候会想起这事来找他算账么?
应拭雪沉思之际,谢鹜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应拭雪身边,也不说话。
自家小师叔神色凝重,他就跟着神色凝重,似乎在这个时候,他的一切举止都是由应拭雪说的算的。
这副样子看的应拭雪整个人心软软,一时之间也没空考虑后果了,一门心思就是要赶紧帮助自家小师侄赶紧恢复记忆,虽然应拭雪享受谢鹜这般依赖自己的模样,可是长此以往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这对谢鹜实在是不公平。
释心宗宗主,苍穹之下(划掉)第一人,他不该就这么傻下去,除了他谁也不认识……
这已经不像谢鹜了。
应拭雪上前一步触碰上戒律堂侧殿的大门,结果一阵凶悍的灵力从他的掌心迸发出来,雷电顺势而出,谢鹜觉得不对劲一把将应拭雪拉了回来,不然再晚一步,应拭雪的手掌就会被雷电整个贯穿,不存在侥幸。
应拭雪直接被吓懵了,就连谢鹜也同样心有余悸,他铁青着脸看着被设下阵法的大门,不禁暗骂一句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竟然在他的释心宗设下这种毒辣的阵法,若是真的伤到了自家小师叔,他绝对要将那人直接大卸八块。
应拭雪回过神看着谢鹜这副明显走神的模样,歪歪头直接用胳膊肘给了他一肘击,眉心微微蹙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解开这封门的雷阵。”
谢鹜:“我?”
应拭雪这下彻底生气了:“怎么?不是你难不成是我?这阵是你设下的,当然需要你来啊!”
谢鹜:……
谢鹜如今没有记忆,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再加上自家小师叔似乎又生气了,只能低眉顺眼的认下的应拭雪的话。
他尝试着向面前汹涌的雷阵里注入了一股子灵力,果然下一刻,方才还紧闭的殿门瞬间大开——
谢鹜他……
这下真的无话可说了。
谢鹜自知理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设下的阵法险些在刚刚的时候伤了自家小师叔。
便主动跟在自家小师叔后面,应拭雪同样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般进入这对于谢鹜来说有着太多秘密的侧殿。
结果让应拭雪大失所望,这侧殿中什么都没有,比起释心宗中的其他陈设简直是普通到了一定程度了。
唯一不同的,亦或是唯一能引起应拭雪注意的就是侧殿靠着墙的正中心摆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
应拭雪远远的观望了一下,觉得这桌子实在是大,貌似两个他躺上去都是宽敞的。
眼看着周围没有什么异常,应拭雪便拉着谢鹜往桌子的方向走去。
桌子上似乎明晃晃的摆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块白玉,乍一看还觉得有点眼熟。
应拭雪眯着眼睛凑了上去,上面的字让他再也做不出什么躺在上面的比喻了。
因为这玉牌上清楚的写着他师兄青慈道尊的名讳。
这是他们天水宗的弟子牌,由拜师那日起,师尊亲自交到徒弟手上的。
他的师兄青慈道尊一生只收了两个亲传弟子,而这弟子牌万万不能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崔榕川的。
所以这是谢鹜在天水宗时的弟子牌,当初谢鹜与青慈道尊决裂,青慈道尊倒是没主动提出让谢鹜交出弟子牌的事,可是想到当年师徒反目的场面,见证过那场面的,无一不觉得那弟子牌绝对是被谢鹜摔碎了。
早就埋入黄土,跟着这段师徒情谊一般,再也见不得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