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拭雪眼睁睁看着自己将世转灵芝化形的何渊收做弟子。
前世起往,烟消云散。
重新回到照雪峰地牢,只是瞬息的事情,应拭雪却觉得又重新过了一辈子一样。
何渊已经消失在他眼前,他的手中只剩下他给何渊的弟子牌了。
就像何渊说的那样。
他不是活生生的人,如今消逝,什么都留不住。
应拭雪一阵头晕脚下踉跄,见证过应拭雪前世无比艰辛的谢鹜指尖发颤,他此时此刻根本不敢直视应拭雪。
其实关于系统所说的原文中的应拭雪的所作所为,谢鹜在招摇山已经知道一二。
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可是当他真的亲眼见到,见到前世局势如此不利的前提下,应拭雪多么无助,多么孤注一掷,一夜一夜的沉默后,决定用这一身病体破局的苦楚。
谢鹜抬眼将脚下发软的应拭雪扶住,应拭雪眼睁睁盯着手中的弟子牌,他现在也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他从小一点一点养大的小徒弟。
怎么就没了呢……
地牢太寒,谢鹜看了一眼崔榕川,二人对了个眼神后谢鹜褪下长袍给应拭雪披上,慢慢将应拭雪带出地牢。
虔命瘫坐在地上,脸上的惊恐还未褪去,可眼看着有人为他而死,他一片茫然:“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任何人出事的……”
“我——”
虔命哆哆嗦嗦还在说些什么,谢鹜侧目,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威慑,虔命如梗在喉,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谢鹜知道人不是虔命杀的。
不管是谢家还是陆家金家。
可谢鹜不可能不对虔命有怨。
如今知道了应拭雪前世的困苦,他更是无法原谅虔命,所有的所有,不正是从他而起吗?
谢鹜自然会跟他清算的,只不过……
谢鹜有更想处理的人。
应拭雪失神的任由谢鹜摆弄,像人偶似的被谢鹜带回照雪峰主峰,看着熟悉的陈设,想到何渊小时候喜欢在正殿中乱窜,喜欢坐在玉案的看着他炼丹。
应拭雪忍不住转身埋进谢鹜的肩头,闷声流泪。
谢鹜只能伸手将应拭雪扣进怀里,仿佛要将应拭雪狠狠揉进骨血里。
他给了应拭雪一个错过了一世的拥抱。
这么多年他并非想真的与天水宗恩断义绝。
当年年少气盛,动了气把事做绝。
可是后面一切都不由他了。
他就几十年的时间里崛起的有多快,这天下的仇人就有多少,那时还有一个害他谢家的,境界不知的虔命,青霄宗也是虎视眈眈。
有的时候只要现身,就会引来追杀。
他一个一个全都杀了,净世剑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他看着净世剑滴落的血,有些庆幸自己孑然一身。
没有牵连那时候青慈道尊身死,崔榕川尚未撑起来的天水宗,也没有牵连蜗居在照雪峰身体欠佳的应拭雪。
谢鹜庆幸,庆幸他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为了释心宗,为了天水宗,更为了应拭雪。
“小师叔辛苦了。”谢鹜轻抚上应拭雪的发顶揉了揉他的头,“之后的交给我……”
*
秦宿,姚溯光还有崔榕川蹑手蹑脚的在照雪峰正殿门前探头探脑时,谢鹜已经将情绪失控的应拭雪哄睡着了,可应拭雪手中还紧紧攥着当年何渊拜师之时给他的弟子牌,眉头紧锁,看着睡的并不安宁。
谢鹜见他们三个过来,缓缓来到门前,姚溯光压低声音:“宿雪仙尊有没有好一点?”
谢鹜不置可否。
秦宿则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你和宿雪仙尊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对劲?”
谢鹜此时此刻脑子也乱的很,叹口气:“很杂,一时半会说不完。”
谢鹜看向崔榕川,“你那个叫林清的徒弟呢?”
谢鹜还不忘瞥了姚溯光一眼,“还有那个姚亭舟。”
崔榕川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这上面了,他如实道:“林家家主最近出了点变故,现在在林家,已经好久没回宗门了。”
“至于姚亭舟……”
崔榕川看了眼姚溯光不知道能不能说,只搪塞道:“应当在哪个秘境中吧。”
“林家……”
“帮本尊照看一下小师叔,一柱香就回来。”
谢鹜眸底是无尽的暗色与阴鸷,已经修养多时的净世听到主人的传唤,破空而来。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谢鹜就已经消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