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念葵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训狗一样训男人。
地上趴着的沉玉。
边上跪着的陈烛。
还有对面站着的徐牧野。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小心翼翼地打量此时气在头上的秋念葵，大气不敢喘一声，安静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无声地等候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虎头斩。
“那谁，沉玉的事情解决一下。”抱臂环胸而立的秋念葵，余光扫过三个安安静静不敢吭声的男人，朝陈烛扬扬下巴：“影子里还关着个普通人，待会出问题你负全责。”
“唉唉，好嘞秋老板，我马上处理！”陈烛笑得谄媚，忙不迭小跑到恢复了大半精神海的沉玉边上，低声催促：“死蛇，赶紧把这块儿的污染都给我吞下去！再不收了这地儿的污染，待会就该我们被她活吞了！”
说起秋念葵，陈烛内心就忍不住可怜自己堂堂白塔管理者，竟然沦落到给敌手擦屁股的境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自己还是该心疼自己。
“吞，吞不了。”沉玉往后挪挪尾巴，离得陈烛远了些后学着他说话时压低声音的样子，小声解释：“我，我的精神海，里，里的污染还，还没消化。”
“之前不也没消化的时候吞过？现在搁这儿装什么大瓣蒜呢？”陈烛恨铁不成钢：“别告诉我你——”
“我，我的精神海，现，现在属于秋，秋向导。”沉玉坚定地拒绝了陈烛的规劝：“现在，只，只有她，她说的话，我才听。”
陈烛：？？？
陈烛：！！！
陈烛：“你这是跟我表所属权呢？！搞得跟谁没被秋老板疏导过似的！跟我装啥呢？！我——”
“陈烛，好了没。”
还没来得及抖擞出曾经在白塔的幻境经历，听到秋念葵不耐烦的催促声后陈烛后背一凉，抖了个寒战后连连应声：“好好好，快好了，快好了。”
“是快劝好了吧。”秋念葵阴森森的声音从陈烛的后背爬上来，惊得他“噫”了一声，缩着肩膀不敢回头：“不不不不不——不是。”
“哦？怎么，结巴还会传染啊。”秋念葵阴阳怪气地从他身后伸出手臂，屈指挑起他的下巴，向右别过来：“你应该早就在这里了吧。明知道沉玉特殊，还要故意放他进来嚯嚯普通人，真是好情趣啊。陈大管理者。”
“你你你你——”听到最后的称呼，陈烛吃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自我介绍的时候没说过啊？”
“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此刻的秋念葵没有太多耐心去应付故作姿态的陈烛，伸手要过他的手机，熟练地找到支o宝后，用自己的手机碰了碰。
【支o宝收款，4000元——】
陈烛：！！！
“沉玉的精神疏导费用，你来承担。关于白塔和哨塔，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掺和。但是该给我付的酬劳，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说完，秋念葵撸袖子点了那两条被色诱放任陈烛进来的精神丝。
“来。”
【嘶嘶！】来了老大！
【嘶嘶】我在。
两条精神丝笔直地竖着悬浮在半空，往那一站就是个兵。
“给你们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有没有信心净化这个污染源。”秋念葵用眼神点了点躺在地上，咸鱼一样用头发遮住脸的沉玉：“完成这个任务，你们之前犯过的错就一笔勾销。”
【嘶嘶嘶嘶！】保证完成任务！
【嘶嘶嘶】好的老大。
一粗一细，一活泼一安静。觉醒出的意识性格截然不同的两条精神丝，在接到秋念葵指令的瞬间没入沉玉身体。
原本被捆成哈尔冰红肠的沉玉，忽然像是被打了一剂刺激肌肉的药似的，整个人抽搐着扭动着身体，尾巴用力地左摇右摆，重重地敲打着地面。
“咔嚓——”
一声脆响。
坚硬的大理石地砖被他的尾巴敲得直接碎开，支离破碎的锋利碎片变成了利器，无差别地溅射四周。
“啪啪啪——”
先碎片一步到的是徐牧野，他闪身到秋念葵面前，背对着沉玉的方向将秋念葵整个人裹在大衣里，好借此来抵挡袭来的大理石碎片。
一秒。
两秒。
三秒。
后背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痛意，怀里柔软又温热的身体早在拥秋念葵入怀时，便霸道地占据了他全部的感官。
眼里心里都是秋念葵的身影。
鼻子嗅到的也都是她新换的洗衣液的香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在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下，主动抱住秋念葵。
“你看。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秋念葵的声音从他的怀抱中闷闷响起：“你们总是把身边的向导，女孩子，女人，想得跟玻璃制品一样脆弱。但现实是，我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也不用事事靠别人。”
“徐牧野。”秋念葵很高兴能在这种时候展现出向导独特的能力，她从男人怀里仰起头，在徐牧野两团结实的胸肌中艰难地张口：“我觉得，不论是你和我，还是哨兵与向导之间。我们都需要给彼此一些信任。”
“就像现在这样。”
视线下移，秋念葵示意他看看四周跟他隔了十几厘米，落了一地的大理石碎片。
它们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牢牢挡在了外面。
精神力融入沉玉身体的瞬间，秋念葵就接收到两条精神丝提前的预知通告。有了第六感与精神丝的双重示警，秋念葵早就在身边排布了一层精神力屏障。
将自己，徐牧野还有陈烛都护进了搭建起的精神屏障内。
对上秋念葵明亮到几乎熠熠生辉的双眼，他忽然想起曾经在出任务进行收尾工作时，碰到了尚在幼崽时期的秋念葵。
当时自己的心情应该和现在完全不同。
他只记得要将秋念葵带离污染区，期间遭到了方闻洲的坚决反对，甚至还规劝他要相信秋念葵是一个独立的，自由人。
无论他，还是方闻洲，甚至任何人。
都没有束缚一个自由人的权利。
时至今日，经历过不止两次秋念葵救场的徐牧野仍然不赞同方闻洲。
“我答应你，以后如果碰到问题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徐牧野柔和着脸如此保证：“但是，如果有危险，我或许还是会冲到最前面。”
“嘘。”他伸出手指抵住秋念葵想要说话张开的口：“我不是故意和你对着干。”
“只是保护你这件事，早已成为了我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