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帝眼神暗了暗,“九五之尊,若风身边,怎么会只有一人?”
“所以,老臣不愿让辞楹委屈,辞楹自己,恐怕也不会愿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洛陈,哪有人的一生,是全都能如自己所愿的呢?”
百里洛陈摇了摇头:“陛下所言,老臣都了解,可是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臣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太安帝目光冷下来:“那你的意思是,要抗旨吗?”
“陛下!”百里洛陈重重又磕了一个头:“老臣只是希望陛下,怜悯老臣,臣戎马半生,没想过给孩子们留下什么,只想给他们一个幸福的余生。”
太安帝嘴角微微上挑,像是个冷笑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依旧平淡,“洛陈,朕在来之前,已经草拟好了圣旨,封你为英武侯,世袭罔替,你可以给你的孩子们,留下很多东西了。”
百里洛陈微微一僵。
太安帝已经起身,“这件事情,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也许,该听听孩子们的想法。”顿了顿,他又道:“方才你说的话,朕都理解,只是朕私心觉着,辞楹的归宿,再不济,也不应该是一个,早该死去的人。你觉着呢?”
百里洛陈的拳头握了起来。
果然...是因为叶鼎之。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冤枉了叶羽大哥,他却不想下罪己诏承认错误,也并不为叶羽大哥仍留有血脉一事觉得庆幸,他只觉得害怕。
害怕叶鼎之如当年的叶羽一般,是天生的将才。
害怕他挥刀北上,踏入那天启皇城,挥刀架在他脖子上。
可他不知道,叶鼎之没有这样的心思,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百里洛陈强压下心绪,面上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外人看上去,这两人还是兄友弟恭的好模样,哪里看得出方才,经历过这般激烈的争吵。
你与百里东君候在门外,身边一直跟着你们的“李长生”保持沉默。
说多错多,这个浊清大监,似乎很关注李长生,还是不要引人注意才好。
只是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
浊清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扫过“李长生”,冷冷开口道:“李先生昔日离开天启的时候,不是曾经说过,再也不回天启了吗?如今这才多长时日,先生就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抛诸脑后了吗?”
“李长生”只是随意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搭理他。
浊清语塞,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般难受,周围这么多人,难免又觉得落了面子,他冷哼一声:“先生还是这样,总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须知天下第一,也是会变的!”
狂妄,实在是太狂妄了。
你忍不住多看了这位浊清大监几眼。
如果是真的师父在这里,你都想让师父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大监了。
人有的时候,总觉得努力就可以实现什么东西,但有时候,天赋却是最重要的,你拼尽全力,也未必比得上别人随随便便动动手指。
有些鸿沟,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跨越的。
思及此,你忍不住又多了几分同情与感慨,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
天下第一再怎么变,终归也不会变到他的身上。
只可惜你这些想法,浊清大监是一概不知。
不仅不知,他还蹬鼻子上脸,要挑战李长生。
浊清右手凝聚内力,冷声:“先生走后,我也算勤学苦练,不知这一招,先生可能接住?”
你眉头一跳,本来悠哉的靠在墙上看戏的心思彻底抛诸脑后,立马站正了身体,有些紧张的看向一旁的百里东君。
你们俩都清楚,苏冷看上去的确就是李长生无疑,可他绝没有李长生的实力。
对上浊清,一定会露馅。
你握紧了手里的剑,百里东君却按上了你的手。
他微微对你一笑,示意你安心,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绝不会让你在他之前出剑。
你松下手,对他笑了一下。
而就在这瞬间,浊清的攻势已经袭来。
“李长生”神色未变,似乎毫不担心畏惧,苏冷能成为绝佳易容者,可不仅仅是靠外形的模仿之像,心态的考验,往往是更重要的。
要有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
你眯了眯眼睛,下一刻,百里东君的剑锋已至,将浊清的那道攻击险险化解。
他挑挑眉,飞身向前,冷声道:“当徒弟的还在这里,怎么能劳烦我师父亲自动手?”
“李长生”点了点头,神色自如:“想跟我打,先打过我徒弟再说吧。”
浊清似乎有些吃惊。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而方才那道攻击,却被百里东君挡下了。
天下第一的李长生,培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
更何况,还不止一个。
他视线看向另一边,似乎一直在安静看戏的姑娘,带了几分探究与怀疑。
自从抢亲之后被关了禁闭,你与哥哥那段时日都有所进益,如今的境界,早已经不能和刚刚踏入天启那段时日同日而比了。
察觉到浊清探究的视线,你看向他,微微笑了笑。
浊清压下心底疑惑,看向百里东君,冷笑道:“好啊,那我就先教教你,长辈说话的时候,就不要插手!”
你眉目一凛,能看出来,如今的浊清,可不是方才有些试探的浊清,这次可是动了真格的。
他动了杀心!
百里东君岂会怕他,手中剑一横,就要迎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紧闭许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几人迅速收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安静下来,垂首迎着门内之人出来。
太安帝和百里洛陈没有再进行任何交流,他沉默的走出门,你们都低着头,可不知怎的,却能感觉到他在经过你的时候,似乎顿了顿脚步。
你皱了皱眉头。
可没等你继续深究,他就继续往前走了。似乎方才的停留,只是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