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向远处那巍峨雄伟的天启皇城,似乎极力忍耐压抑着什么,半晌,方低声自语道:“这次先不杀你,青王......”
“你不是一直想找我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嘲讽的笑容,手腕轻轻一翻,剑尖在身旁的廊柱之上,龙飞凤舞地刻下了几个大字,而后收剑入鞘,转身大步融入茫茫雨夜之中消失不见。
他急着想去看看,他的小阿楹那边怎么样了......
而那廊柱之上,几个深深刻入木质纹理的大字,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且刺眼:
“不用谢。”
“正义屠狗人留。”
…...
另一边,在一处荒僻废弃的院落,瑾宣艰难地靠墙坐下,运功调息,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
他喘息稍定,看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面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的沈静舟,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不甘与疑惑:“瑾玉,我们方才...为何要撤?”
“你我二人若拼死一搏,未必不能留下百里东君的性命。”
沈静舟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了自嘲的弧度,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眼望向那轮清冷孤寂的弦月。
良久,他才轻声开口,声音飘忽得像是一缕烟:“还没看出来吗?百里东君,我们杀不了,也不能杀。”
“为何?你我二人拼死一试,未尝不能留下百里东君的性命。”瑾宣急道。
沈静舟极其轻微的笑了一声:“留不下了,而且,也不能留。”他顿了顿,看向已经黑透的夜空,道:“瑾宣,师父派来的人,为什么还没有到?”
瑾宣一窒。
按照他们的计划,浊清会派人来援助他们,甚至如果顺利,师父,会亲自前来,确保...万无一失。
可如今...人呢?
除了他们这两个一败涂地的人,四周,只有一片死寂。
沈静舟视线遥遥望向远处,内心大抵明白,天启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师父不会来了,百里东君的命,也留不下了,而百里家那位掌上明珠般的小小姐,也绝不会如某些人所愿,困在皇宫里了。
师父那边,一定发生了一些,他们不愿意相信的变故。
......
学堂。
方才目送你们离开,还没来得及回到屋内的陈儒,忽地挑眉,视线望向学堂门口,渐渐出现的几个不速之客。
“陈先生。”
尖细阴柔的声音响在耳边,陈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平和道:“大监何故…亲临学堂?”
“找人。”浊清目光阴冷,毫不掩饰来意,视线如同鹰隼般,扫过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哦?不知大监…要找谁?”陈儒笑意不变,眼神却冷下来。
“他要找我!”
一个洪亮、洒脱、又带着几分戏谑之意的熟悉声音,忽地在陈儒背后响起。陈儒一怔,回身望去,才发现此人,也是一个熟人。
李长生。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长生笑眯眯的负手而立,似乎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
浊清冷笑一声:“李先生,倒真是料事如神啊。”
“哈哈,说吧,你如此兴师动众的找我,到底有何事啊?”
浊清挑唇:“我与李先生同朝为官十余年,虽然见得不多,可是每次相见吧…我都印象深刻。”
“哈哈哈哈,我的荣幸,这句话,还听的我有点感动呢?”李长生摸摸胡须,笑眯眯道。
却见浊清话音一冷,脸色一沉:“你很像他,但你不是!”
李长生似乎被逗笑了:“浊清,你是不是觉得,只凭一个陈儒,加上我一个冒牌货,打不过你啊?”
浊清脸上挂上了自信的笑容:“试试?”
李长生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十分笃定,我不是李长生了?”他摇了摇头,“不过不得不说,你猜的很对。”
浊清脸上露出了一抹意料之中的惊喜,就听李长生继续道:“因为我戴了一副…人皮面具。”
他的手在脸前随意一挥,李长生的样貌瞬间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年轻人的脸庞。
年轻,俊朗,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疏朗笑容。
如果你在这里,一定就认得出来,这个人,正是南宫春水!
浊清脸上露出了必胜的笑容:“果然,你不是他!”
“没错,我不是他。”南宫春水声音清朗:“我叫南宫春水,是一个…年轻的读书人。”
陈儒挑了挑眉,似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就听南宫春水带着笑意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个假扮李长生的人,可能…会比李长生更厉害吗?”
浊清冷笑,不以为意。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为南宫春水周遭爆发的内力,远超凡人。
那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令他呼吸都为之一窒,周身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轻微响声。
陈儒笑着摇了摇头:“慢着,学堂重地,禁止私斗,要打的话,出去打。”
南宫春水失笑,配合的散去内力:“好吧,谁让…你才是这里的院监呢?”
二人在院外站定,陈儒本不欲沾染朝堂事,却因为此人…不得不参与进去。
其实他本身,也存了几分心思。
毕竟,好久没见到他…真的动手了。
那可是,天下第一的风采啊。
浊清先前的诧异褪去,卷土而来的自信重新麻痹了他:“凭你?吾境界之下,六掌之内可杀!”
“是吗?”南宫春水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语气好笑道:“那我,就高你一境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