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筹建果库
收罢麦子种罢玉米荞麦和绿豆的十多天后的一天下午,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王定乾支书、孔全民会计一人戴一顶草帽大步流星地向秦家山走去。快到秦家山水库时,成片的果园吸引了他们的眼球:黄橙橙的梨挂满枝头;再往前走,葡萄藤上长着一串串青绿色紫红色棕黑色的葡萄;还有膨大期的苹果把树枝压得低垂下来。两个人正准备要走进果园,抬头看见从果园里走出来准备到路边水渠里给喷雾器配药的秦玉梅和另外一个女青年。玉梅见两个领导要进园子,就赶紧放下背上的喷雾器,问:“王支书,这是……”
还没等秦玉梅问完话,王支书就爽朗地笑了:“玉梅,早就听说队上把你调到果树队里来了。嗬!你这果子种的不错嘛。” 王支书向身旁的孔全明说:“玉梅这女子还是个多面手,会唱戏还会种果子,你看她唱戏那表情那动作真像个名演,哈哈哈!”
秦玉梅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大队部排戏,王支书、孔会计那些人很熟悉。支书在表扬她,她毫无胆怯地说:“种果树是大家的功劳,我可不敢贪功。至于说我还能唱戏,那是王支书和大队领导看得起我呀。”
“嘿嘿。玉梅啊,你能唱戏可不是我的意思,那是大队几个人集体决定的。”王支书笑嗬嗬地说。
正在果园锄草的秦虎言老远就听见王支书和侄女秦玉梅在地头上说话,放下手里的锄头快速走了出来,他边走边喊:“王支书,老远就听到您的笑声了,您这是走到哪里就把笑声带到哪里,也把好事带到哪里……”
“虎言,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丰收景象,你们干的不错,我心里高兴啊。可心里也瞥乱的很。”
趁五爸秦虎言和王支书说话的间隙,秦玉梅说:“支书,您跟我五爸先说着,我去忙了。”说完就和那个姑娘给喷雾器灌满水背在背上就往果园深处去了。
“支书,走,到园子里去看看。今年这果子长势不错,果树队的这几个人可出了大力,作务得很精细,也幸亏雨水好,农家肥也使上劲儿了。刚才听你说心里瞥乱的很,这是啥意思呀?”
走进苹果园,秦虎言把王支书叫到一边单独聊起来。
“支书,山娃又来信了,问咱果库建得咋样了?还问罐头厂开始建了没有?你看,这孩子始终忘不了家乡的建设,让人感佩呀!”
“果子长这么好,我这心里急呀!要不是前段时间跑项目耽误了些时间,咱这果库和罐头厂早就开工啦,也不至于现在才开工呀。”王支书不无遗憾地说。
“是啊,明旭主任开始要是不拦着,咱这工程早就开工了。都是他胆子太小造成的,唉!这个明旭呀!让我咋说他呢?幸亏咱又找了赵书记,他还给咱想办法贷了款,又带咱跑县上找到了张德龙书记,要不咱这果库跟罐头厂今年非黄了不可。这几天我可没少往工地上跑,福成的工程抓的是紧的,基本轮廓和地基都差不多了。咱还得想办法赶紧进设备,罐头生产才是大头呀。我心里瞥乱,是因为还差些钱。这两天是不是再把社员动员一下,看能不能从各家各户筹些资金。今后晌我就是想到工地上再看看,走到这儿了,就想先看看果园。”
“现在还差多少钱?”秦虎言问。
“估计还得两万元吧,关键是进设备的钱。这样,咱等会儿一块到工地上,问问福成就清楚了。”王支书说。
“山娃这次来信替咱把果库和罐头厂的地址都选好了,他说就建在村子西头离水库不远的地方,一是取水方便,再一个是临近大路,便于运输,他还让咱把路再加宽些。你看,山娃跟咱想到一块儿去了。本来,夜个我想去找你说这事,这两天实在太忙。今天您来了,也免得我跑一趟。”秦虎言说。
“嗯,大山这娃确实是太好了,一心都想着家乡的建设。几个月前,他来信让咱建果库建罐头厂,这个建议提得好啊!这真是个好主意。”王支书感慨地说。
“他信上还问了李老师的事,这娃的心里总牵挂着别人。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娃呀!”王支书补充说。
“山娃一直牵挂着李老师。我给他回了信,把李老师的情况都给他写上了。”秦虎言说。
“嗯,这就好。我也给他回了信。看来,大山可以放心了。只要我们把李老师保护好,大山在部队上也能放开手脚干了。”
“支书,对李老师的保护,主要还在于您哪,你给书森校长再说说,要防着南有福来咱这儿捣乱。”秦虎言说。
“走,撂下你手头的活,咱到工地上看看去。”王支书说。
“好,那咱就走。”
说着,就和孔全民三个人走出了果园,沿大路一边走一边说着向工地上走去。
“前段时间,要不是咱去了趟省城,要不是老大哥给咱鼓劲,恐怕建果库和建罐头厂这两件事都非黄了不可。”秦虎言想起前段时间跟着王支书去省里见他大哥,不由得说出了心里话。
“是啊,还是老大给咱鼓了劲。去省城前,我都差点儿没信心了。”王支书说。
王支书的大哥王治乾解放后不久就在省里工作。二十多天前,王支书就是因为要建果库和罐头厂,专门带着孔会计和秦虎言,三个人去了一趟省城,省革委会第二书记王治乾在家里接待了他们。王定乾介绍了情况后,王治乾说这是好事,你们把它作为队办企业去建设,还问主意是谁出的。当他们说出是秦家山的秦大山给出的主意并知道这个娃现在在部队上当兵时,王治乾重重地表扬了他,他就说这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然后,他向他们解释了有关政策,并让他们回去以后再找找张德龙书记。他们从省城回来时还带回了他写给张德龙的一封信。
罐头厂与秦家山水库相距大约一百多米,地基是石头砌的,现在已经高出地面接近一米了。从各小队抽调的匠人们在工地上忙碌着,有和水泥沙浆的,有拉沙子的,也有搬砖的。罐头厂的东侧就是正在开挖沟槽的果库,借着秦家山村西面的峁梁开挖的,这里也是一片繁忙景象,有挖土的,有拉着架子车运土的。
在罐头厂工地上忙着的翟福成看见王支书他们三个人走了过来,赶紧走了过去。“支书,您咋过来了?”
“不来不行呀!钱的事还没落实,我这心里急呀!这不,专门和全民来了。我过来就是想听一听虎言还有啥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咱几个再商量商量。”王支书说。
“钱差的还不少,指望从社员那里集资,我看怕指望不上。”翟福成把他心里的担忧和盘托了出来。
“差的可是两万呀,数目不小!……”秦虎言虽然不在大队部的核心层,但在大队建设果库和罐头厂这方面从来都没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就凭王支书那么信任他,他从来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只要用得着,他就会豁出一切的。
秦虎言说:“支书,我看咱再去找一找赵书记,从银行再贷些款。群众恐怕再也拿不出钱了,上一次,大家把能拿的钱都拿出来了。”
翟福成说:“支书,我同意虎言的意见。剩下的钱就从银行贷吧。”
“好,一会儿回到队部,我给向阳书记打个电话,把咱的意思告诉他,看能不能再约个时间再去银行。那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还都在吃早饭,王定乾和孔全民如约来到古镇公社,两人直接走进食堂。猛一抬头,见是王定乾和孔全民,赵书记一下子就笑了:“你两个来这么呀!”
大家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俩,还有几个人热情地给他俩打起招呼。
王定乾对着向他打招呼地人礼貌地回应着,但他一心只想着来找赵书记帮忙贷款,于是认真地说:“赵书记,我不早不行呀!你那么忙!你先吃饭,我就在外面等你,不会耽误你吃饭的。”
“你跟全民两个都还没吃吧?肯定没吃,这么早,这么远的路要走,肯定没吃。”赵书记问。
“我两个跑了十几里路,这会儿……”王定乾。
“来,那就坐下来一块儿吃点。”赵书记走到灶房与食堂连接的窗口处,对伙房里的师傅说:“再来两个人的饭,饭钱我掏。”
王支书和孔全民从窗口端来两碗稀饭还有馍和菜放在赵书记面前,跟赵书记一起吃了起来。
银行刚上班,赵书记就带着王支书和孔全民来到行长办公室。两万元的贷款手续办得很快,二十分钟不到,钱就到手了。
去年冬天那次去县城,经表姐袁丽的开导,倪虹转变了对南有福绝交的想法,但她从内心还是有些讨厌他,就是因为南有福借着为她调动工作关系的事霸占了她的身子。但她知道自己能调到地下水质监测管理站当上会计,不再风餐露宿地在外面跑,没有南有福帮忙,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办成这件事的,她不痛快的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太了,也是因为南有福让她这么被动这么难堪。在一段时间里,她感觉好像是掉进了南有福精心编织的一张越收越紧的网里,或者说是掉进了他给她挖的一个没有底的坑里,她莫名地感觉到是南有福故意让她掉进这张网里让她无法挣脱出来。思来想去,倪虹总觉得这是南有福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她为此而失去了贞操,但已经无法挽回,代价的确是有点太大了。刚开始时,她想人不知鬼不觉地就算了。可是,初尝了男女之事后,南有福带给她的那种美妙那种快感让她回味无穷,尤其在夜深人静时,常常回味着达到高潮时的美妙就像进入了仙境一样。再说了,南有福也确实长得很标致,一米七七的个头,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层次感的双眼皮就像刀子割出来的一样,一举一动也很得体,特别是他上进心强,仅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由一个普通教师当上了古镇公社的副主任。另外,他还在县上和地区行署有强大的后台,升官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跟着他自己想干事业也没啥问题。倪虹想了很久,也想嫁给他,但就是有曹素珍在,而且曹素珍的长兄曹建邦还是地区行署的副专员,曹建邦就像一堵高墙,是她能嫁给他的最大障碍,曹素珍并不足为惧。她知道南有福也真的爱她,他爱她的美貌爱她的才华更爱她的女从味儿,她能给南有福的曹素珍正好不能给他。但是,南有福有很好的社会关系,大舅哥是宝秦地区行署副专员,姐夫郎五奇还是眉坞县革委的二把手。如果能继续跟他好下去,不管以后咋样都会有吃有喝还能当官。但这两年让他最纠结最苦闷的就是他不可能也决不会因为她而与曹素珍离婚,她深信着自己的这个判断。但她必须牢牢地紧紧地抓住他,南有福喜欢男女之事,那就迎合他,只要抓住了南有福的心,他就能给她想要的东西。问题的关键是,她不敢把这事说给在县果品公司当经理的父亲倪自强和在县百货公司当会计的母亲刘兰芝,但她的年龄一年一年大了,哪里有像她这么大的大姑娘不结婚的,被人耻笑甚至被人指责都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年华。目前,只有表姐袁丽知道她和南有福的事。就因为她从小就喜欢这个表姐,她一直都拿她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她信任这个表姐,对她毫不避讳毫不隐瞒,她不便向父母说的话都愿意说给表姐听,她也常给她出些好主意。表姐袁丽的嘴很严实,从不向外透漏她半个字。现在,她与南有福的矛盾很难解决,怎么办?倪虹常常问自己,她把造成问题的原因归罪于自己当初认识上的肤浅和举动上的轻率,也怪罪于自己当初咋就那么想往上爬,正是自己对当官的贪婪才导致了今天的后悔莫及。她始终认同从一而终的古训,她也想在南有福这一棵树上吊死,偷偷摸摸地做他的情人,哪怕就这样委曲的度过一生了事。可是,从长远一想,这样下去,这辈子就太对不起自己了;父母亲都人面前的人,他们的人也不能丢到大庭广众之下吧。倪虹心里矛盾极了,思来想去,她决心要横下一条心,既然南有福仅用两年时间能有当上古镇公社副主任的本事,那他一定能在仕途上走得很远很远,他的前途无可限量,自己攀上这棵大树一定能好好地乘凉,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还真能嫁给南有福。对,那就继续与南有福保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没有名分就没有名分吧,如果以后能靠他当权当道,那就再找机会甩开他也不迟,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走一步看一步无疑也是一条不错的路。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胆放肆地与南有福在单位里厮混了,而是要找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而且他俩的事不能让除了袁丽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去县财政局办事的那天下午,从县城回来以后,会办事的小王悄悄把南有福上午来单位找她等她的事告诉了倪虹,当她得知单位里只有小王一个人接待了南有福而再没有人见过他时,她表现得很镇定,没有任何的慌乱,她不敢多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对小王谎称南有福是她在县城时的一个好朋友而已。小王就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