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锻造精英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的时候，黄团长和张政委乘车就赶到了师部大院西端的首长区。两位团首长是要在高师长和田政委早操结束后就把首长堵在进家门之前，他们要把昨天团党委常委会和连以上干部会上决定的事项当面汇报给两位师首长，就是想要得到他们的肯定和支持。
站在师首长家门前的小路上，黄团长和张政委等了十多分钟后，不时看见从师部大操场方向出操回来陆续向干部宿舍走的师机关干部。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看见高师长和田政委迈着大步向师首长家属院这边走来，黄团长和张政委赶忙迎上去。
田政委看见对面十多米外站着的是黄鹏翔和张光明，心里一惊，赶紧大声问道：“鹏翔、光明，你们跑了一百多里路，天不亮就来到师里，就是要来堵我和师长吗？怎么，有啥急事？”虽然这样问话，但田政委心里却在嘀咕着：难道空降兵第3团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团长和政委也不可能这么早跑了一百多里路一起来到师里找他和师长呀！
田政委的问话让高师长一阵惊觉，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黄鹏翔和张光明两位团里的领导，对田政委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四个人从相对的方向向着对方急走了几步，相遇后，高师长看着黄团长和张政委平静地问道：“鹏翔，光明，啥事？怎么这么急呀！”其实，高师长也有与田政委同样的疑问，他还是要等黄鹏翔或张光明先开口说出来。高师长又看了看田政委说：“老田，我看咱还是去招待所吧，鹏翔和光明两个人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完。”
“可以，就这么办。”
然后，高师长和田政委带着黄团长和张政委向着大操场北侧的师部招待所走去……
师部招待所是一座三层青砖碧瓦的小洋楼，各个房间里是枣红色的木制地板。高师长和田政委很快洗漱一毕，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招待所大厅里。
黄团长和张政委还有招待所所长赶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田政委说：“鹏翔，光明，你们离得远，平常也忙，都是急匆匆来急匆匆去。今天早上，咱们就在招待所一起吃个饭，一边吃一边听你们汇报。”
“是。我们来得早，正好也没吃。”张光明说。
招待所所长带着小车司机在另一间餐厅里简单吃了起来。
四位首长走进一间小餐厅，招待所所长吩咐招待员很快就端来了饭菜。餐桌上摆放着四碟小菜、两盘炒菜、两碟馒头和包子，还有一盆米饭，招待员给四位师、团长首长一人盛了一碗稀饭。高师长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鹏翔，光明，咱们边吃边说吧，你们有什么事？由谁来汇报？”
黄团长和张政委相互看了看，黄团长说：“还是我来汇报吧。师长、政委，这件事情兹事体大而且紧急，所以我和政委一早要来向首长汇报。”
黄鹏翔从组建两个连队的想法、所要达到的目的、调整党组织、新成立的两个尖刀连怎么进行强化训练，一直汇报到团党委为此而形成的决定，然后又补充汇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他接着说：“师长，春节过后，我们计划动用武装直升机和运输机进行实战化训练，这需要向您和政委提前汇报一下。训练之前，我们还将会给师部打个报告，恳请您能给予批准。”
一边听着黄鹏翔的汇报，高师长和田政委脸上的疑云终于绽开了。
高师长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重新组建两个连队，这是你们团长、政委职责范围内的事。调整人员也好、调整武器装备也罢，目的都是为了打胜仗嘛。从来就没有人敢说连队的编制装备是一成不能变的嘛，只要能打胜仗，只要能发挥武器装备的最大效能，就怎么配调动人员和配备武器和装备。”说完，高师长看了看田政委，以示征求意见。
田政委会心地点了点头。
高师长接着说：“你们放开手脚干就是了。在革命战争年代，我们就是这样干的，那个时候，部队的武器装备很落后，战斗中的伤亡也大，人员的战斗素质也是参差不齐的。一场战斗下来，牺牲的干部战士很多，我们就不得不对连队进行混编，或几个部队编在一起，或几个营、几个连编在一起，经常要调整部队的建制，这都是常事。现在是和平时代，上级给了我们各级规定了编制，但也不是不能变的。话说到这儿，我要给你们提几点要求和希望，同时也有一个需要你们深入思考的问题要给你们两个：一是要周密细致地把各项工作计划好；二是认真地把部队组织好，训练中要动枪动炮动车的，甚至还要动用飞机，一定要组织好点验，要严格训练程序，把握好训练的安全关；三是做到知兵爱兵，要从细微处确实关心咱们的战士。至于动用直升机还是动用运输机进行实战化训练，事先要跟飞行团的丛团长沟通一下，如果你们协调不了，那我再出面也不迟。另外，两个尖刀连队的野战生存训练要提前打个报告上来，师里也好向军部请示。动用两个连队的兵力，这需要空军首长批准，这是硬性规定，要切记请示报告制度的落实，要严格按程序办事。总之，希望你们能闯出深入敌后打胜仗的一套成熟办法来。”
田政委接着说：“鹏翔、光明，你们的营房建设搞的不错，那是个样板工程，空军首长和军首长都表扬了你们。营房建设结束后，你们的工作思路转变得很快，这一点也值得肯定。希望在部队 教育训练方面你们也要走在全师的前列。我也有几点要求给你们：一是要认真地做好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一定要给部队讲清楚，为啥要加强部队的综合素质训练，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让干部战士入心入脑，决不能走过场；二是要做好训练中的安全工作，要把安全防范措施落实到事前而不是事后，涉及到动枪、动弹、动车、动炮甚至动用飞机，各个环节都要细致周到，这一点要引起高度重视，不能出现任何纰漏；第三个就是希望你们深入研究步兵连敌后作战的战术和战法，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研究，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训练，要灵活运用战术原则，不能生搬硬套，作战和训练是两码事，咱们空降兵部队一旦空降到敌后，就会出现孤立无援的情况，生活怎么补给？弹药怎么补给？战士负了伤怎么救助？怎么进行包扎？一旦被敌人包围了，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对于这些实实在在的训练问题，事先一定要有预案，要反复地演练，有了问题不要急躁，要心平气和地把所有的问题解决掉。”
两位师首长的话重重地敲击着黄鹏翔团长和张光明政委，他们一时点点头，认真地听着两位师首长的话。
黄鹏翔沉重地说：“是，政委。我们一定把各种问题都想全面想周到想细致，一定加强部队全方位的训练，一个科目一个科目地落实；还要把军事训练工作和‘批林、批孔’同时抓起来，要锻炼战士们的意志和行动自觉，坚强 的意志和政治上的自觉是战士们的盔甲，有了这一层盔甲，就能保证战士们政治上永不变色；还要把干部战士的生活搞好。只要有首长的支持，我们一定创造条件也要干出业绩来。请首长放心。”
“早上一看到你们两个一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团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呢。这下好了，知道你们谋划早有动作有创劲，我和政委也就放心了。那咱吃饭吧，别光顾了说话。快吃，不然饭菜一会儿就凉了。鹏翔、光明，我看你们这是谋定而后动啊！你们的计划还是周密的，考虑得很细致，奋斗目标也很明确，采取的方法也灵活，好好干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干成干好。”高师长一边催促着吃饭一边鼓励着两个部属。
黄团长刚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了压抑在心头的一个话题，他鼓足了勇气才把憋在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师长、政委，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师长、田政委满脸狐疑地看着黄鹏翔。张政委也一脸疑虑地瞅着他。
高师长说：“鹏翔，有啥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希望、希望师首长能给我们保密，我们想隐蔽地干成这件事。”黄团长还是若有所思地说出了心中那个不太好开口的顾虑。
“那为啥？”田政委看似好奇，但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于是反问道：“是不是怕周团长和宋团长知道呀？”
“看来有啥子事情也瞒不了首长！我还是太肤浅了。”黄团长虽然很坦诚，但脸上却挂着被首长识破了小心思小伎俩的羞涩，低下头默默讥笑着自己的肤浅，嘴里却嘀咕着：“姜还是老的辣啊！”
张光明政委对黄鹏翔团长的话也感到突然，脸上顿时现出事先根本就没有与黄鹏翔商量过的惊愕表情。
高师长放下筷子，突然问道：“鹏翔，秦大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这个兵你可得给我带好了，出了问题我可要拿你试问！”
“师长、政委，不瞒首长说，打乱全团建制、组建新的第1连和第2连，就是秦大山的主意。昨天上午，我把龚楚雄、李春林还有秦大山叫到了团部，秦大山系统地分析了我们团所面临的形势，他毫不保留地说了他的想法。从怎样选拔人员？选拔哪些人员？连部和三个排的人员和武器装备如何配备？刚才我所汇报的内容大多是他的主意。昨天下午，我们趁热打铁召开了团党委常委会，对上述工作进行了广泛的讨论，最后才有了这个方案。昨天晚上，我们又连夜召开了正连职以上干部会，进行了工作安排和动员。同志们听了这个方案，士气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了，都表示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我们绝不敢隐瞒，我跟政委商量后，今天一早就跑过来向首长汇报。如果我们想偏了或是走偏了，希望能得到首长的及时纠正。”
高师长和田政委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都点了点头。看得出两位首长对秦大山所出的主意支持和肯定的态度，同时，对黄团长和张政委的做法也是肯定的态度。两位首长心中所想与他们的想法完全一致，只要能打胜仗，对人员和装备如何调整，并不拘泥于固定的形式，关键还要看能不能打胜仗。
田政委肯定地说：“秦大山真不错，理论知识丰富了，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面对棘手问题，他有格局，有眼光，有办法。鹏翔啊，如果要从源头上讲，这还要感谢你几年前能把他接到咱的部队上来。这几年，崔军长每次到师里来，都要到教导队去看望秦大山，并与他深入交流。秦大山同志这几年进步不小。”
“光明，还有啥问题没有？”高师长轻声问道。
张政委考虑了一下说：“师长、政委，秦大山才当了不到半年排长，他带的战士都生龙活虎的，精神面貌工作干劲确实有别于其它排。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秦大山的职务问题。我和团长都认为，以秦大山现在的能力和水平，当个连长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想借这次组建两个尖刀连的机会提拔他当连长，就让他当尖刀一连的连长，再给他配一个政治上过硬的指导员。首长有什么指示？”
“如果他没有其它问题，那就打个报告上来，我没有意见。”田政委爽朗地说。“还有啥问题？如果没有，就抓紧时间吃饭。你们回去以后，马上展开这项工作，然后甩开膀子好好干！还有，后继人才是部队建设的关键，要从日常教育训练过程中发现更多的优质人才。希望能早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团长，高师长专门问到了秦大山，田政委最后那句话有深意啊！”坐在返回团部的吉普车上，张政委对身边的黄团长说。
“是啊。秦大山这次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得到了高师长和田政委的肯定，为我们立了一大功。政委，有机会就提拔他一下。”黄团长说完，两人相视了一眼。
“对，否则我们给高师长和田政委就没法交代。”
空降兵第3团司令部连续三天组织对全团的营连干部和战士分批次逐一进行了考核，考核的内容有：国际障碍、五公里武装越野、投弹、轻武器射击、高射机枪组、60迫击炮班、57无后坐力炮班的操作等。在大面积考核的基础上，结合平常考察的情况，把政治坚定、反应灵敏、业务精良、吃苦耐劳、体质健壮的神枪手、神炮手、神投手和具有一定组织指挥能力的干部战士确定下来了；团政治处对新组建的两个尖刀连党支部成员提出了调整意见，并报请张光明政委同意后，于第三天晚饭后改选完成。通过一系列工作的铺垫，尖刀一连和尖刀二连很快组建完成。由于团政治处对秦大山要越过副连职直接提升为第1营第1连连长的报告报到师里，师里还没有指示，所以，李春林暂时留任第1连连长。当王副团长宣读了两个连队干部的命令后，第1营的干部们心里都打起了鼓，难道还要对李春林再作调整？他已经是一个综合素质比较过硬的连长啦！见大家有些不解，王副团长解释道：“同志们，干部队伍基本上确定下来了，但是这次强化训练，团党委决定还要对干部和战士实行淘汰机制。在整个训练过程中，每一个干部都有可能在中途作出调整。今后，优胜劣汰可能要成为我们工作中的常态。”第2连的连长张建功是从第3营第7连连长岗位上调到第2连的。两个连队的指导员没有变化。秦大山仍在第1连第1排排长的岗位上，第2排的排长阿米尔和第3排的排长季峰都比秦大山早当兵两年，这两个排长和秦大山是同一批任命的干部，两人分别是从步兵团第2营第4连和炮兵营第1连调整过来的。阿米尔是维吾尔族人，当兵第二年就跟黄团长到眉坞县接过秦大山，部队扩编时，他跟随黄团长到了空降兵第3团的。秦大山在“常模连”当班长时，阿米尔在第9连一班当班长。季峰排长曾两次在师教导队接受过炮兵专业集训，在山地、河滩地等不同的地形上参加过60迫和57无的实弹射击考核，均取得百发百中的成绩。季峰排长脑子灵活，动作敏捷，力大如牛，就是上来两个人同时前后夹击他也没办法放倒他。新组建两个连队的班长、副班长和战士也换了一大片，原来的战士只留下不到一半人。武器装备按计划全部配发到了每个干部战士手中。黄团长在两个连队的成立大会上说：“同志们，你们都是精英，把你们整合在一起组建成全团两个最精干的连队，就是要大家经过几个月的强化训练，与全军最全面最厉害最过硬的几个连队去比，我们的目标是把他们都比下去，夺取参加郝家店演习的机会。现在，你们是全军合成化程度最高的战斗集体，武器装备也是一流的。同时也要你们为标杆，在团队步入正轨和强化训练的过程中为全团闯出一条新路，创造和书写你们两个连队新的历史，为部队建设建新功立大业。”
随着两个尖刀连队的重新组建，全团部队的强化训练很快朝着规范化的道路在大刀阔斧地向前迈进。
天空上挂满了星斗，西北风飕飕地刮着。王副团长在团大操场上向全副武装的两个尖刀连宣布道：“同志们，从现在起，你们两个连队的强化训练就要正式开始了。每天早、晚每个人都必须完成五公里、十公里武装越野，正课时间的训练按照计划执行。”
这两个连队的训练计划是团司令部作训股在征求了龚楚雄营长和李春林、张建功两位连长、两位副连长及十多个班长一起讨论后制定的，既考虑到战士们的承受能力又考虑到提升的空间，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训练计划。王副团长审查后，立即批准了这个计划。训练计划上报到团部备案后发部队执行的。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训练计划仅仅是一个试行的计划，它随时可能改变，因为他们都知道，所有的计划是没有十全十美。从这个训练计划的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训练阶段的划分，但贯穿整个训练过程的是每天早晚一次的五公里和十公里武装越野。第一个训练阶段在春节前一个星期和春节后二十天，每人每天上午要完成两次国际障碍训练、三次攀登五层办公楼和单杠、双模、云梯、滚轮和刺杀训练，每天下午各专业班（组）要完成自动步枪、轻机枪、高射机枪、40火箭筒、60迫击炮和57无后坐力炮精度射击训练，后五天要结合地图完成步兵与炮兵、通信兵、工兵、防化兵、侦察兵五个兵种的班（组）排战术与技术结合训练。第二个阶段要完成搭乘武器直升机的空中机动和利用吊索或跳伞接“敌”训练，其中就有十公里武装越野、展开战斗队形和摧毁敌弹药库、油料库、指挥所、飞机场塔台、占领捣毁火车站、火炮定点清除“敌”坦克或碉堡等重要目标的训练。第三个阶段，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完成步兵与战炮分队的战术技术合练、进行长途奔袭和野战生存训练、进行定点清除各种目标的实弹射击训练。总体设想是，要把两个连队的两百多名干部战士训练成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钢铁战士，同时要像给火炮等武器装上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一样，甚至达到给火炮装上“刺刀”的程度，还要在一切可以利用的训练之余，由两个连队或都由各排组织，每人每天完成不低于三十分钟的拼刺、单杠、双杠、云梯或滚环训练，以逐步加码的方法来提升全体人员的体能、格斗技能和身体柔韧性，从而循序渐进地提高所有人员吃苦耐劳和挑战极限的能力。制定这个训练计划的着眼点短期目标是在四个月后具备过硬的实力和能力一举拿下参加郝家店演习的机会，而长远考虑是要带动全团所有的连队打破当前训练落后的局面，补齐短板赶超先进建设一流团队，一旦祖国遭到外敌入侵或者需要武力解放台湾的时候，就能派出一、两个战力超群的精干连队或一个战力超群的精干加强营插入敌后，去袭击或占领敌人的飞机场或端掉敌人的指挥所、炸毁敌人的弹药库、油料库、粮秣库等重要目标，或者把一个战力超群的战斗团队投送到敌人后方或者台湾岛的浅近纵深去歼灭当面之敌，为后续部队开辟通道，这样的目标是黄团长对新组建两个连队的要求，在坚定政治信念，快速提升全体人员的体能和作战技能，实现两个连整体攻击和突防能力的跃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