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两情生变
倪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这要在平常人家，至少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这个年龄的大姑娘还没结婚成家是要遭人非议的。其实，倪虹早就已经被人指指点点成了非议的对象，她是有所察觉的。工作调动成功后，她便远离了县城、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但她清楚地知道这就是自己上演的一出“掩耳盗铃”的现实剧。即便远离了县城，也不可能不被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常常提起，只是她听不到那些刺耳的风言风语罢了，这也叫驼鸟效应。可是她的父亲倪自强、母亲刘兰芝就要遭罪了，他们难免不会听到女儿被人议论的声音。父母单位里的同事有时候也问起倪虹的婚事，只要有人提起这件事，他们就情绪低落无奈地摇摇头说：“就随孩子吧”。的确是“儿大不由娘啊。”女儿前几年常常被县城里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流氓骚扰，父、母亲常为此而担心。现在，倪虹调到了县水利局下属的地下水质监测管理站里管财务，级别是副科级，跟父亲的级别一样高，父母就更没法管她了。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议论声还不时地传到父母双亲的耳朵里。嘴长在别人头上，想说啥就让人家说去。没法管也管不了！坐落在古镇、槐西两个公社交界处梦渭河边上的地下水质监测管理站，是县水利局成立仅四年的一个事业单位。正是因为倪虹如花似玉的长相和这份体面的工作，才让对某些对她真正有情有义还愿意娶她的适龄男青年觉得她深不可测高不可攀就只好忘而却步了。而对倪虹来说，一般的男青年她是看不上的，而她看上的人都已成家，高不成低不就的就这样一直被吊着。从省商业干部学校毕业刚分到水文勘测站上班时，社会上那几个泼皮无赖对她的骚扰已给她和她所在单位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对倪虹都是也难以承受的。直到四年后的今天，即使有人对她动了真心，可一旦知道了她的底细，人家还是不愿意趟她这一潭浑水。好在她远离了县城调到了新的单位，领导和同事对她的过去都不甚了解，一切干扰就这样暂时被搁置下来。与南有福那种地下情人关系能保持到现在，说来也怪她自己。刚来到这个新单位，她常在夜深人静时与南有福在她的宿舍里幽会，虽然还没被人发现，那都是因为他们的事做得很保密。她也深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她也害怕长期这样下去息会怀上南有福的孩子而再次造成更恶劣的影响。所以，南有福近半年来只要提出想和她见面，她只得找理由一搪塞，可经南有福的死缠烂打啊。的确，南有福在她的工作调动和升职上都给她帮了大忙，也实现了她的愿望，但她已经厌倦了与南有福保持这种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关系。就是因为害怕旁人的指责，所以她就很少回县城去。只要一回去，她总感觉好像有人还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刚开始时，她就慌忙走开，但时间一长，就不再躲避而任由人家指手画脚。面对那些喜欢嚼舌根无聊的人，她一个姑娘家是决不可能与人对骂对打的，她是有身份的人。
南有福也听到了一些对倪虹的议论声，但并未涉及到他自己，他认为自己还没有暴露，反过来说明倪虹的嘴巴还是十分牢靠的。他常为此而窃喜。
倪虹这样的美女，哪个男人不想占有呀？南有福确实是一个见了美女就挪不动脚步的人。妻子曹素珍是那种耐看的漂亮，但她脾气太大情绪容易反常，遇到点事几乎一点就着，常常因为一星半点儿的不如意就与南有福发生冷战，夫妻间的那点情分常被她伤害得几乎要分崩离析，最主要的还是们们结婚六七年了曹素珍也没给他生下个一男半女。平常在家，南有福的人格常得不到尊重，他也很难在曹素珍身上获得幸福感和满足感。因为彼此间的不和谐，让他们的夫妻关系已经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几年前，自从在县革委会邂逅了倪虹，南有福就深深地爱上了她，当时他就产生了要和在县公交运输公司当售票员的妻子离婚的想法，而至今他没敢提出离婚的真正原因是，在宝秦行署当副专员的大舅哥曹建邦的势力。只要曹建邦在那个职位坐着，就算是郎五奇也不敢乱来，何况他南有福？倘若与曹素珍离不了婚，南有福想跟倪虹结婚的愿望就比登天还难。倪虹起初一心想要嫁给南有福，她不止一次地向他提出过这要求，南有福都以各种理由应付和搪塞。南有福也把自己的苦处和难处说给倪虹听，他要她再等等，说这事急不得。然而倪虹的年龄一天天地大了，她知道一个女娃的最好年华是在三十岁以前，所以她不想再拖下去。但南有福的话挑的很明就明晃晃地放在那儿，她也只能等。倪虹不想因此与南有福撕破脸，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一旦把两人的关系闹僵了就可能会公开化，社会上的人不仅会鄙视她，她可能还会被人当成“破鞋”来责骂，她的父母也会受到人们的指责和嘲笑，更可怕的是把脸面看得比天还大的父母在县城在单位就难以立足了。眼看父母亲的年龄一天天地大了，他们都是即将退休的老人，她不能自私到把生她父母逼到绝路上去，这是她最大的痛点。
两年里，在县果品公司当一把手的父亲倪自强和在县百货公司当会计的母亲刘兰芝曾多方托人为女儿提亲说媒，倪虹不是找这原因就是找那原因推脱或搪塞，始终没有给父母一个明确的说法，导致二老非常被动非常难堪，也因此而常生暗气。这也成为倪虹休息日不愿回家的直接原因。
倪虹对权力的占有欲极强，她只想当官，只想以此来证明她不是依靠父母的力量在社会上立足的，她要证明她的个人能力，特别是和南有福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就想依靠南有福的社会地位和她背后的势力来安排自己的未来。因此，她不愿意让父母来安排。在组建家庭的问题上，她怕父母的择偶标准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想，连她自己都确定不了的未来，在父母双亲那里咋能有个明朗的结果？然而，几年来，来自父母的和世俗的观念以及人们的议论常常使她身心疲惫。在南有福给她办理了工作调动和实现了升职的愿望后，为了报答南有福，工作调动刚成功时，在一个疾风暴雨的夜晚，她带着礼物来到县中学他的办公室里。早就对她垂涎欲滴的南有福见她到来便高兴地打开房门让她坐下来。一阵交谈之后，她的言语就渐渐地涉及到了男女之事方面，不一会儿，她就被他挑逗撩拨得春心荡漾，兴奋地发出“咯咯咯咯”带有放荡意味儿的笑声。这时，熟谙男女之事的南有福看到时机已经成熟，确信她已完全不能自持好像完全解除了防范戒备的心理，于是就连哄带骗地就把她弄到了床上，然后成就了他们之间的男欢女爱。结束过后，南有福对她说：“宝贝，今晚之事，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是个有家室的人，对我来说无所谓，就算传出去，我顶多受到道德的谴责，但我不怕。而你还是一个大姑娘，光唾沫星儿就能把你淹死，那你以后还咋做人？还咋在单位里混？我的后台有多硬，你不是不知道。”就是这几句话已经死死地掐住了她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其分量之重，完全像一颗重磅不定时炸弹。就是从那时起，她就被他牢牢地掐住了命门。年轻而不谙世事的她当然知道这事将影响到她的未来，但她并不知道问题有多么严重。随着时光的流逝，她逐渐变得成熟，也渐渐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如果再跟南有福保持着这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将会毁了自己的一生。为今后组建家庭计，从现在起必须要摆脱掉南有福的控制；但为了前途计，她还得依靠南有福。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痛苦中。她还清楚地知道南有福绝对不可能与妻子曹素珍离婚的，那是她从他的家庭关系中做出的判断。曹素珍的大哥曹建邦，在宝秦行署里当副专员。就凭他的这个职位，即便是郎五奇也不得不在曹建邦跟前服服帖帖。当然，南有福更惧怕曹素珍背后的这个势力。正因为曹素珍有一个当副专员的哥哥，南有福平时在家里连个屁都不敢放，心里有多少委屈都得自己扛着。倪虹知道自己就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当中。其实，南有福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退一步讲，即便是南有福与曹素珍能离婚而选择自己，郎五奇大概也不会同意。南有福之所以还愿意和自己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是因为自己年轻漂亮。官场上不是流行“官官相护”、“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铁律嘛，南有福当然知道这个铁律，这就让南有福无论如何也不敢做出与曹素珍离婚的决定。他决不敢硬碰这个铁律，否则，损失最大的就是他自己，也必将牵扯到郞五奇。如果南有福敢这样做，他不光会被这条利益链上的每一个环节看成另类，他也将被现实击得头破血流。
近两、三个月来，倪虹迫切地想斩断这只牢牢掌控自己的“黑手”，但她深知仅凭她的一己之力是难以达到目的的。如果真能如愿，那不就等于把自己的丑事大白于天下嘛，不就等于自己把自己推向了深渊嘛，那她最后的结局将是凄惨的。她后悔了当初的轻率，也后悔了因为自己的轻率而落入南有福精心编织的大网里，她被那张无形的大网缠绕束缚得无法自拔，她越想抽身就陷得越深还被勒得更紧。在这盘棋局里，她是处在最吃亏最被动最不利的位置上。要破这个局，就必须快刀斩乱麻，与南有福尽快断绝了这种关系。她常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不再纠缠和困扰她，她想设法冷落他摆脱他。可是，天底下哪有吃到鱼还能吐出来的猫？哪里有送到嘴里的肉还心甘情愿吐出来的恶狼？她开始从心底里萌生了对南有福的憎恨来，然后就饭不香睡不着心情郁闷困惑不已！
地下水质监测管理站位于古镇、槐西两个公社交界处梦渭河西岸国道的北侧，属于槐西公社管辖。这个院落占地约二百亩，整个院子的围墙由青砖砌成，大铁门朝南开，门前就是从省城到古镇和通往县城以及宝秦的国道。院内有两个单位：西半部是地下水质监测管理站，东半部是县办企业水泥制品厂。西半部办公区前种植着排列整齐的杏树、桃树、梨树、核桃树；花坛里的月季、牡丹、芍药簇拥。春天里，红的、黄的、绿的、紫的、粉的、白的、黑的各色花儿竞相开放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夏天里，院内绿树成荫遮天蔽日凉爽宜人；秋天里，红彤彤、黄澄澄的果实挂满枝头香味扑鼻令人陶醉。在花开的季节，花坛里那些牡丹花、月季花、芍药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美不胜收。东半部水泥制品厂生产区除了极端严寒天气外，工人们天天要加紧生产忙碌不停。围墙一周，几丈高的杨树环绕四周，把整个院子遮蔽得神秘莫测。就算在县城的大多数单位里，也没有绿化得这么美丽的院子。这是黄站长与站里的同事们精心打造出来的。沿大门一直往里走，是一条足有二百五十米长十来米宽的混凝土路，就是这条路把整个院子分成东西两部分。院子最北端坐落着四幢各九间的青砖碧瓦房，两个单位各两幢。南一排是两个单位的办公房，北一排是两个单位的职工家属临时住房或未婚男女青年的单人宿舍或者仓库，两个单位的食堂紧靠西墙和东墙，在办公房的前面。倪虹的宿舍就是北一排房子最西头的那间房子。
南有福想着此去一定有把握与倪虹办成心里所想之事。今天是工作日，她肯定要上班，他想让她找个理由请假一天，然后就找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黏”上大半天，以此来避开与李新强见面的尴尬。抱着这个愿望，南有福骑着自行车带上买来的点心，一大早就已到了地下水质监测管理站大门外国道边上。银灰色的大铁门向内敞开着，大门两边的墙柱上各挂着一比例适当白底黑字的“眉坞县地下水质监测管理站”和“眉坞县水泥制品厂”的牌子。为避免暴露企图，南有福把一只脚支在地上撑着自行车，点着一支香烟，然后装出一副悠闲的样子吸着。在门外观察了一阵后，见两个单位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走向办公室或工地上。十几分钟过后，西半部办公区已无人再走动，大概都进入了工作状态；东半部水泥制品厂的工地上有二十几个工人在忙碌，有推着小推车送石料的、有运水泥的、有支模具的、有筛沙子的和扎钢筋框架的，还有搅拌混凝土的。南有福并没着急进院子，他就像个老练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一边观察一边想，这时他想起了和倪虹在她宿舍里成就好事的那一幕幕：他是在接到倪虹的电话后，向妻子曹素珍撒谎说行署的领导要到古镇公社检查工作他必须要陪同检查的话。曹素珍当然相信他。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骑上自行车赶到这里，从下午到晚上一直与倪虹缠绵在一起，他从倪虹这儿收获了在妻子曹素珍身上得不到的满足感，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了难以抹掉的记忆。想到这儿，他得意地笑了笑。
院内东半拉工地上的工人在热火朝天地工作着，没有人注意他，他骑上自行车直接来到倪虹宿舍前。停下车，抬头看了看从门上小窗户伸出的排烟管正冒着丝丝青烟，他敲了两下门，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哦，大概是去了办公室。于是，他来到南一排的办公区，刚拐过山墙就碰见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儿正准备进入房间。
“小同志，问一下，倪虹在不在？”
“虹姐一早去县城了，上周六她向黄站长告过假。”小伙子直率地应答着。
“哦，是这样啊。那她中午回不回来？”
“她没说，估计回来吧。听说前几天跟财政局联系好了。一大早就坐班车走了。”小伙儿快人快语。然后反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古镇公社的，我姓南，南北的南。”
“哦，你是南主任？”小伙子惊喜中带着兴奋，心想总算认识了个大领导，这机会可不是谁都碰上的，今天正好让自己给碰上了，心中暗暗为自己有这样的幸运而庆幸。
“对，我就是。”南有福说。
小伙子指着最东头这间办公室说：“您到里边坐会儿，一边喝茶水一边等。”
“办公室总共几个人？我怕打搅你们办公……”南有福故作疑惑实则在打探实情。
小伙儿指着房门说：“这间是办公室。虹姐和出纳在隔壁财务室，我和杨主任就在这间。杨主任今天有事，向黄站长请了假，就我一个人在。您到办公室边休息边等，我给您沏杯茶，您先喝着。”小伙子热情地把南有福请进了房间。
南有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每次都直接把自行车到倪虹的宿舍前，然后就干他们想干和该干的事，从来没心思也没必要了解办公区的布局。这次，好奇心促使他东张西望了几眼，还特意观察了旁边财务室的门和窗户，房门被铁皮蒙了一层，窗户被三角铁和钢筋加固过，还安装了花玻璃，防盗措施很得力。
走进房间，南有福环视室内摆设后说：“谢谢你！小兄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说着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叫我小潘吧。”说罢，小潘走到办公桌旁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白瓷杯，打开茶叶盒，往杯子里放了些茶叶又倒进开水，然后恭恭敬敬地端到南有福面前说：“您喝茶，南主任。”
“那好，我就在这儿等。”南有福起身走到报夹旁，完全一副居高临下而且自来熟的模样，他从报夹上取下一份《人民日报》，坐回椅子翘起二郎腿就看了起来。
小潘见南有福在翻看报纸，心想南主任很爱学习，再一想，领导嘛，闲时都爱看报纸。看着南主任专注的样子，他自知待着无话可说还显得尴尬，还不如在外面暂时躲上一会儿。于是借故说：“南主任，您喝茶。我到外面办点事儿。”
来到外面的花坛旁，小潘想：今天真幸运，老天爷让古镇公社的南副主任给我认识，等会儿再给他添些茶水，一来二去不就混熟了嘛。想到这儿，他一脸的春风得意。小潘毕竟在机关单位待过两年，对南有福的事多少听说了些。今天有幸见到他本人，南有福看上去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同时也感受到他的平易近人与和蔼可亲，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小潘知道他以前是县中学的老师，听说这人对付人还是很有手段的。“文革”开始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揪出了教育界的几个“右派”分子；后来他从了政。这人本事可大啦，不久就一跃成为古镇公社的副主任。现在认识了他，说不定将来还用得着他呢。
南有福边看报纸边等倪虹，直到十一点还未见倪虹返回来，他心里虽有不安与烦躁，但表面上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再等下去恐有不便。他向对面的小潘说：“小潘，你倪虹姐恐怕中午不回来了吧？”南有福指着腕上的手表说：“这都十一点半了。”
小潘说：“这不好说，说不定一会儿能回来。也快晌午了，我们十二点开饭。中午您就在我们单位吃，是米饭，还有两个炒菜呢。”
“不了，我就不等她了，其实我也没啥大事。谢谢你啊！小潘，你倪姐回来了，就不要说我来找过她。”南有福说着走出房间，绕过山墙朝后院走去。
小潘送南有福走出房间后就知趣地回了办公室。
南有福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接下来到底要去哪儿能去哪儿，但一时还没想好去处，眼下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院子，不能让倪虹单位的人发现他。如果因此而对她造成了不良影响，那以后再来这里干他想干的事可就要作难了，至于去哪儿并不重要，离开才是当务之急。南有福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地就出了大门。现在也不是返回古镇公社的时候，李新强一定还在那儿等他。今天出来的目的不就是要躲李新强吗？对，得另外找个地方继续躲。于是他出了大门就沿着国道朝东去了。
上周六下午下班前，倪虹就向黄站长告了假：“站长，下周一上午我去财政局把咱单位积攒的账报一下，已经联系好了。您还有啥交代的？”
“没有，你去办吧。来回路上注意安全。”黄站长总像一个老父亲那样的和蔼可亲。
一早起来，倪虹洗漱完毕，麻利地给火炉子里换了两块煤球就又封好炉子，外套那件她非常喜爱的粉红色毛呢大衣，早饭也没顾上吃，在单位大门外乘上最早的那趟班车就赶往了二十公里外的县城，她很快在财政局办完了事。为避免被人认出来，她戴上棉口罩竖起毛呢大衣领匆匆来到物资局仓库表姐袁丽的办公室。她对表姐的信任甚至超过自己的父母，上次工作调动的事，就是袁丽出的主意。与南有福之间的男女之事，她只告诉过她。今天来找袁丽，她就是要把她最近的想法和处境跟她商量再让她出些好主意。
见倪虹突然来到，袁丽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高兴地说：“今天并非休息日，你咋来了？我的好妹妹。”
“我来财政局办点事，事情办完了，只想过来看看你。最近，我心里瞥乱的很，想找你说说心里话。姐，中午我坐东，咱俩下馆子吃臊子面去。”说着，倪虹扭头看了看外面。
“虹，自你调走后，咱要见一面可太不容易了。今天，你能来县城一趟实属不易。都多久没回来了？在那个蛮荒僻壤之地怎么待得住啊？中午我来请。你现在跟南有福咋样？”
“我不打算再搭理他了。我想过了，长此下去，对我肯定没有好处。我想跟他断绝往来。”说起南有福，倪虹一脸的怒气。
袁丽看出了倪虹透着沮丧和怨愤的情绪，就走到倪虹身边贴着她的耳边低声说：“到底是为啥呢？你和南有福可不能轻易断了啊。想想办法，好好利用利用这层关系，再开发开发他身上的潜力。南有福现在可是古镇公社的副主任了，管着文化教育和水利事业，今后也许会走得更远更高。关键一点是他背后的势力，这也是你往上走的资本啊。难道你不想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再往上走走？原来的雄心壮志哪儿去了？你年龄也不小了，趁南有福的心还在你身上，只要抓住他就能往上升，你也能走得更远，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好妹妹，甭傻啦。如果现在就跟他断了，那不是半途而废嘛，那个哈怂就把你的便宜白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