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意外惊喜
春节过后十多天的高强度军事训练，使尖刀一连和尖刀二连的全体指战员都出现了瘸腿的情况。黄团长看在心里急在心上，他计划调整一下两个尖刀连的训练强度和节奏，与张政委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去找王副团长商量，毕竟王副团长分管这两个连队。黄团长担心自己一个人说服不了王副团长，就拉着张政委一起来到第1营营部王副团长的临时办公室兼宿舍前，看见门锁着。两位首长相互看了看，知道王副团长肯定又亲自带领战士们出去训练了。步兵一营营院里一个闲人都没有，到处是静悄悄的迹象。黄团长和张政委正在院子里张望着，这时，从房子东头那个房间里走出来一名战士。那战士看见黄团长和张政委正在四处张望，便迅速跑了过来。他向两位团首长敬过礼，就干脆利索地汇报说：“团长、政委，王副团长和龚营长带领部队去了黄河滩区靶场了，两个尖刀连今天下午要完成几种火器的实弹射击训练。”
“知道了，那你去忙吧。”张政委对通信员说。
“政委，那咱俩去靶场。”黄团长说。
那位战士应答过后正要转身走，黄团长却叫住了他，说：“小同志，你们营部的电话机在哪里？”
“就在营部值班室，团长，我带您去。”战士指着营部值班室就带着黄团长走了进去。
黄团长把电话直接打给了团管理股：“我是黄鹏翔，让吉普车到步兵一营营部……”
不一会儿，一辆吉普车飞也似的从团部开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一营营部前。黄团长和张政委分别从两边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张政委对司机说：“直接去靶场。”
吉普车驶出部队营区大门，穿过几个村庄就来到了坝头公社所在地的街道上，汽车驶过街道尽头又向北拐过几道弯便进入了黄河滩区的团实弹射击场。在靠近主河道的黄河滩区一侧，营部临时搭建了几顶绿色的帐篷，那是营指挥所和各连的弹药储存所。帐篷一旁停着一字排列整齐的十辆解放牌卡车，吉普车紧挨着十几辆卡车在一旁停了下来。黄团长和张政委下车后，向河边走了走，然后就向黄河的尽头眺望。阳光照射下宽阔的河面上，一眼望去，水面上漂浮着相互碰撞相互拥挤随波逐流的大小流凌，流凌顺着河道向东北方向缓缓地流淌着，大的漩涡时而吞噬了大块的流凌，又时而把它送出漩涡，河面上，波光鳞鳞、水波荡漾。面对汹涌东流的河水，黄团长的心中产生了对大自然的敬畏。在一阵阵“隆隆隆隆”的炮声和“哒哒哒哒”的高射机枪的枪声中，日常喜欢聚焦在黄河滩区的鸟群现在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两个尖刀连的战士各自的阵地上加紧训练着。
这时，从阵地那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高射机枪“哒哒哒哒”的响声。黄团长转身寻着枪声响起的方向看过去，他又急忙把目光转向远处的一排排钢板靶，只见每支枪的弹迹都是一条线，子弹全都打在了正前方三百米处的钢板上，子弹与钢板的撞击发出“当当当当”的一连串撞击声。一阵高射机枪射击过后，又见60迫迫击阵地上的装填手刚把炮弹装进炮筒，依稀能听到炮弹与炮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炮弹与撞针的撞击声。炮弹射出炮膛后，落弹区又传来了“隆、隆、隆隆”一连串的爆炸声，远处的爆点上冒起了一股股白烟，还夹杂着一块块飞溅起来又被抛向空中的泥巴。
王豫宁副团长看见驶过来的一辆吉普车，心想这一定是黄团长来了，于是，他对身旁的龚楚雄营长说：“龚营长，你先指挥着，我过去迎一下团长。”然后，就一瘸一拐地向帐篷这边走来。
黄团长和张政委发现王副团长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这边走来，两人也赶紧大步向王副团长走去。张政委一边快走一边向他喊：“老王，你别过来了，就站在那儿吧，你的腿不方便。”
三位团首长见过面并互致军礼后，双方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张政委说：“老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脚伤看上去蛮厉害的，咋没让季军医给看看呀？”
“团长、政委，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脚底的水泡全都戳破了，水也放干了，已经处理过了。两百多干部战士都跟我差不多，有的脚上打了血泡，有的是水泡。两几天季军医可忙坏了，要不是卫生队又调来了两个卫生员，季军医还真忙不过来哩。”
“老王啊，毕竟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了，咱没法跟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比，你也别‘老牛明知夕阳晚，不用扬鞭也奋蹄。’你就不要事必躬亲了，在营里坐镇指挥就行，放开手让龚楚雄和秦大山张建功两个连长去干吧。”黄团长动情地说。
王副团长脸色凝重：“我着急啊！咱们是刚刚组建的新连队，与老大哥部队的差距太大了，咱想要跟人家相比，就得拿出真正的行动来。‘笨鸟先飞’嘛。政委不是说了嘛，要打造一流团队，不亲力亲为咋能行呢？没有说服力嘛。”
张政委关切地说：“团长说的对，老王，在训练上你检查检查督促督促就行了，武装越野你就不必再跟战士们一起跑了，他们都是小伙子，你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
黄团长说：“来之前，我和政委去过营里，想跟你商量商量，看是不是调整一下训练节奏和强度。野战救护不还没落实吗？‘三防’训练不也还没搞吗？调整一下吧。我是这样想的，就让政委给两个连上一次政治教育课，给大家再鼓鼓劲儿，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调整一下状态，弦不能绷得太紧啊；我还想让季军医组织一次野战救护培训，让大家都练一练；我还准备把师直防化连、工兵连、侦察连三个连长请过来，搞一个专业知识和技能培训，再让大家练一练，侦察、爆破、防化训练也是必不可少的，在战场上都用得着。如果把训练节奏和强度一调整，战士们也可以得到休息，过几天又能焕发精神。文武之道，还是要有张有驰嘛。”
“团长、政委，我谢谢你们！我也替战士们谢谢你们！既然你们两个都这样说，那就按团长和政委的意见办，那咱就调整一下训练节奏和强度。”
“季军医在吗？”张政委问。
“季军医在训练现场上呢，他一直都跟着部队的行踪，保障工作一直都在第一线，他很负责任。”王副团长说。
张政委说：“让季军医再给你看看，你的脚伤还得再处理一下，你也应该好好休息。”
“看过了，也没啥更好的办法，过几天会好的。”王副团长说。
“团长、政委，要在短期内出战斗力，咱就得剑走偏锋，还是要想个奇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这可不是想偷懒哦。也不知道军部到底要演练什么内容的敌后作战行动？有没有明确的答案呀？”王副团长问。
黄团长说：“现在还没有。可我想，一个连规模的敌后行动能有啥子吗？我也想了很久，无非是端掉敌人的前进指挥所、占领飞机场、炸掉油料库、攻占火车站或者粮食储备库啥的，或者是炸桥梁，切断战备物资运输线等行动。上级不可能让一个连队去攻占或扼守山头等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连的战斗规模毕竟是有限。但是，在以上那些重要目标上一定有敌人的把守，而且防范森严，小分队不可能轻易接近目标，那就必须打巧仗。在这之前，我跟秦大山私下聊过，他说首先要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敌后侦察和攻击分队，比如要学会化装、还要学会说俄语、英语，要搞到精准的敌情，就难免要与敌人接近；第二个是敌后作战会涉及到对目标的精准射击，比如用40火箭筒、用几种伴随炮兵和高射机枪分队（班、组）、狙击手，还有步兵分队的冲锋与包抄、爆破、‘三防’、喷火；第三个是必然涉及到战斗意志战斗作风战术战法训练。至于说到剑走偏锋，那就是要有出奇制胜的办法？秦大山的脑子里全是好主意，不妨跟他谈谈。”
王副团长说：“那就好，晚饭后，我们召开一个干部会，把大家集中在一起，组织一次讨论。”
“到阵地上看看去。”张政委说。
“好，去看看。”黄团长说。
高射机枪、40火箭筒、60迫击炮、57无后坐力炮四种火器在河滩里从北到南一字排列开来。各排长、各班长正指挥自己的专业技术班（组）正按程序紧张有序地操练着。
看过战士们的操练，黄团长开口问龚营长：“楚雄，怎么样？”
“单兵武器的操作情况您已很熟悉，炮兵各班（组）的基本操作应该说在单兵操作环节上已经比较熟练，各炮手之间的配合还算默契，但我总感觉到还没有达到理想的境界，似乎还差点儿火候，默契程度还没达到理想状态，这还需要再熟练。”龚楚雄说。
作训参谋马信常走了过来，向团长敬了个礼。
黄团长向马参谋要来望远镜，举在眼前观察着一千米外的落弹区，仔细看过后说：“楚雄，让秦大山和张建功两个连长过来一下。”
龚营长递上一个眼色，书记员马上跑向阵地。这时，张政委和王副团长走到黄团长跟前 。秦大山和张建功跑了过来。张政委看着两个连长和蔼地问：“咋样，还适应目前的强化训练吧？”
秦大山和张建功看着张政委恭敬地说：“政委，我们还算适应。”
看到秦大山手里拿了一张地图和实弹射击记录表，黄团长知道他是有备而来，就直接问：“大山、建功，炮班的射击精准度怎样？”
秦大山说：“团长，这咋好说呢？”
黄团长又问了张建功。
张建功谦虚地说：“团长，我也不好说。”
黄团长既是开玩笑但又很认真说：“你们两个都这么谦虚啊，进步多了嘛。”
张政委也惊奇地看着两位连长，说：“你们两个连不妨比试比试，看看哪个连打得准打得好？”乐见部下之间在工作上展开竞争，张政委才抛出了这句话。
“比就比！谁怕谁啊？”秦大山和张建功几乎是异口同声。
“好，那就比试比试。楚雄，还有炮弹吗？”张政委问。
“有，政委。还够打几轮的。”龚楚雄自信地说。
“那就好。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做准备，然后马上开始，但要换一下阵地。楚雄就留在阵地上，让秦大山和张建功等会儿到观察所去观察。”黄团长说。
秦大山问：“团长，打哪个目标？”
“你们两个连的目标分别是，一连的60迫击炮打一号地标靶，二连打二号地标靶；一连的57炮打三号一号坦克靶，二连打二号坦克靶。先来个单炮单发射击。顺序按序列进行，一连打完二连打。去准备吧！就让两个排长指挥，指导员和副连长不必插手。你们两个给部队布置完任务就马上过来，我们一起去观察所进行观摩，看看到底哪个连队打得好。”黄团长指示道。
“是!”秦大山和张建功应道。
秦大山和张建功跑回各自阵地并向炮兵排长下达了射击任务后就又回到黄团长身边。两个排长分别给自己的两个60迫击炮班和一个57无后坐力炮班也下达了任务，六个班长开始组织各自的炮班进入了新的阵地。其余人员收拢后全部撤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上。
黄团长、张政委、王副团长带着秦大山和张建功一同进入了观察所。
这个观察所就建在黄河滩区炮阵地右前方一处最高的土堆上，属水泥钢筋结构的永备工事。通过望远镜，从四周的了望口可以把整个滩区尽收眼底。
两个炮兵排六门炮做好射击准备后，龚营长就把电话打进了观察所。“团长，60迫、57无后坐力炮实弹射击准备完毕，请指示。”
黄团长交代说：“秦大山，张建功，你们注意观察射击效果，严密注视炸点。”然后对着送话器下达了“开始射击！”的命令。三位首长和秦大山、张建功同时举起了望远镜，大家都紧盯着前方的目标。
通过望远镜观察发现，第一炮在一千米外的一号靶心上炸开了花；接着，第二发炮弹也在一号靶标的中心爆炸；57无后坐力炮炮弹打在三号坦克靶上穿过后在远处爆炸。
第2连的三门炮依然弹无虚发，也打出了与第1连同样的效果，三发炮弹全部命中二号目标上爆炸了。
看到六发炮弹全都打中了目标，张政委高兴地对王副团长说：“老王，炮打得不错！”
看到炸点全都落在和穿过目标，黄团长心里高兴，对王副团长说：“再分别来一次集火射击和拦阻射击。集火射击的目标是三号地标靶，让两个连的六门60迫击炮同时开火；拦阻射击的目标是一号靶到三号靶之间的连线；57炮就打三号坦克靶。怎么样？”
王副团长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团长，我马上通知阵地。”然后拿起电话就通知了阵地上的龚营长。
五分钟后，龚营长打来电话：“副团长，集火射击准备完毕，请指示！”
黄团长从听筒里听见这番话，果断地对王副团长下达了“射击！”的命令。十几秒钟后，六发炮弹在三号目标靶上全都炸开了花。又过了几分钟，六发炮弹在一号靶和三号靶之间的连线上也全部爆炸，形成了一道严密的拦阻线，可美中不足的是有一发炮弹延迟了两秒才爆炸的。
57无后坐力炮也弹无虚发，全部命中坦克靶。
张政委点了点头高兴地说：“打得好！老王，训练效果不错嘛。”然后就对王副团长竖起了大拇指。
秦大山把单发射击、集火射击和拦阻射击成绩全都记录了下来，把成绩单送到王副团长手上说：“副团长，等会儿我再去核实一下，看看到底是那一发炮弹延迟爆炸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王副团长看了一眼射击成绩单，然后又递给了黄团长。
黄团长说：“老王，你这是给大炮上了刺刀嘛。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咱的炮兵竟能打得这么精准，成绩不错！”说完就把成绩单又递给了张政委。
张政委看过兴奋地说：“看到了，全都看到了，咱们的炮兵是好样的，跟长了眼睛似的，很精准呀！”
王副团长脸上绽放着激动的情绪说：“炮兵有进步，这都是秦大山当教员时打下的基础。但是，我们的炮兵在实际操炮的各个环节上还需要进一步地加强协同训练。刚才有一发炮弹延迟了爆炸，虽说不是大问题，但还是要查清楚原因，要精益求精呀。团长、政委，去看看部队吧。”
张政委说：“好，去看看部队！”
黄团长、张政委和王副团长走到阵地上时，龚营长已经集合好两个炮兵连，所有人员面对这条横贯祖国版图的母亲河整齐地列队站立着，全体指战员都在等待团长和政委的到来。
王副团长走到部队面前高声说：“同志们，团长、政委来看望大家。下面欢迎政委给大家讲话。”
张政委走到部队面前大声说：“同志们，大家辛苦啦！在这段时间里，所有的同志都经受了思想、精神、身体、技术和战术等各个方面的极限考验，训练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刚才的实弹射击已经足以证明我们的战士我们的排长是经得起考验的。祝贺大家！你们取得的优异成绩，团党委、团首长和全团的指战员全都看到了。在此，我代表全团指战员感谢你们！刚才，看了你们的炮兵实弹射击，我有几点感受要和大家共同分享：一是你们的技术精湛。你们分别实施了单炮单发射击、集火射击和拦阻射击，全都命中了目标，达到了预期的训练效果。二是你们反应迅速。我和团长是临时决定来阵地上看看的，并没有提前给任何人打招呼。来到阵地上，团长突然提出要看你们的实弹射击。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迅速调整状态，立即从训练转为实战，说明大家在思想上和技术上已经比较成熟。三是你们作风顽强。前段时间，在以五公里和十公里武装越野为主要内容的体能训练中，一大半同志的脚底都磨出了血泡、水泡，很多战士的肩膀也磨破了压肿了，但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你们很好地发扬了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忘我精神，这也是我军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压倒的灵魂所在。在以后的训练中，希望你们严密组织、明确分工、加强配合，把基础技术训练技能转化成肌肉的记忆。同志们，为了更好地完成训练计划规定的任务，为了把你们两个连锻造成训练有素插入敌人心脏上的尖刀分队，也是为了让同志们的体力能够及时地得到恢复，我和团长、王副团长商量决定，把近几天的训练计划作如下调整：明天上午，由我给大家上一堂政治教育课；然后，再进行两天的敌后侦察、架桥、爆破和‘三防’训练；最后，再让秦大山排长给大家讲一讲兵种之间的协同与配合。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安排呢？引用团长的话，就是要让同志们缓一缓劲儿，恢复一下体力，同时也是为了以后长期的训练。通过三四个月的强化训练，把每一个同志都变成插入敌人心脏上的一把钢刀，大家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夕阳的余辉照射在母亲河的河面上映射出道道霞光，河面上的流凌依然顺着水流向着东北方向缓缓地流淌；远方劳作的人们赶着牲灵扛着锄头正走在收工的田间小道上；战士们也开始收拾行装，个个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十几分钟过后，十几辆汽车排着长队在黄河滩区蜿蜒的土路上缓缓行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