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满一千岁那日,桃林的桃花开得比往年更盛,粉白的花瓣落满了青石板路,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酒香。折颜一早便从酒窖里搬出一坛封存了五百年的桃花酿,坛身上用朱砂写着 “真真生辰” 四个字,是他去年特意标注的。他坐在桃溪边的石凳上,看着白真踩着桃枝练瞬移术,眼底满是笑意。
这三年来,白真长了不少,已从那个需要抱在怀里的小娃娃,长成了眉眼精致的少年郎。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袖口绣着银线狐狸纹,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束着,跑动时衣袂翻飞,像只灵动的白狐。法术也精进了许多,瞬移术练得炉火纯青,连折颜都要赞一句 “有青丘的灵气”,只是性子依旧跳脱,时常偷懒躲在桃树上睡觉,或是把草药偷偷藏进酒坛里,惹得折颜又气又笑。
“真真,别练了。” 折颜朝他招了招手,将酒坛打开,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今日带你去个地方。”
白真从桃枝上跃下,轻盈地落在折颜身边,鼻尖动了动:“是去北荒吗?” 他早就听折颜说过,青丘的北荒地域辽阔,草原广袤,还有许多他没见过的奇珍异兽,心里早就惦记着了。
折颜笑着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算你聪明。北荒已划给你管辖,今日带你去熟悉领地,顺便看看那里的草原。” 他早就为白真打点好了一切,北荒的牧民已收到消息,备好了奶茶和烤肉,就等着他们去。
两人收拾好东西,折颜召来祥云,带着白真往北荒飞去。祥云掠过青丘的山峦,越往北,景色越发开阔,渐渐从葱郁的森林变成了广袤的草原。草原上的草刚长到脚踝,绿油油的像块无边无际的毯子,远处的羊群像散落的珍珠,牧民的蒙古包冒着袅袅炊烟,一派祥和景象。
“看,那是北荒的长河。” 折颜指着远处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河里有北荒特有的银鱼,肉质比桃溪的银鱼更细嫩。”
白真趴在祥云边缘,看得目不转睛,心里满是欢喜。他从小在桃林和青丘狐狸洞长大,从未见过如此辽阔的草原,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许多。
行至半途,忽然有火光从天际坠落,像颗燃烧的流星,带着灼热的气息。折颜立刻收住祥云,眉头微蹙:“这是…… 毕方的气息?”
话音未落,火光已落在他们面前的草原上,化作一只神鸟。那神鸟通体火红,翅尾燃着烈焰,喙尖呈金色,一双眼睛像两颗燃烧的红宝石,正是上古神兽毕方。它落地时,周围的青草被火焰烤得微微卷曲,却没有烧起来,显然是刻意控制了火势。
“毕方?” 白真从祥云上跳下来,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他曾在折颜的医书里见过毕方的画像,知道它是上古神兽,认主极严,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毕方却没有攻击他,反而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展开翅膀,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它的羽毛带着淡淡的暖意,却不烫手,像裹着一层柔软的火焰。白真惊喜地摸了摸它的羽毛,指尖触到细腻的绒毛,忍不住笑出声:“折颜,它认我做主人了!”
折颜走上前,眼底满是欣慰:“毕方乃上古神兽,认主全凭心意,从不勉强。它能认你,是你的福气。” 他早就知道毕方在北荒活动,却没想到它会主动认白真为主,看来这孩子与毕方确实有缘。
白真兴奋地抱着毕方的脖子,跟它说了好一会儿话。毕方像是能听懂似的,时不时发出清越的鸣叫,翅膀轻轻拍打着地面,像是在回应他。折颜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觉得踏实 —— 有毕方在,白真以后去北荒巡查,他也能放心些。
从那以后,毕方便成了白真的坐骑。他们常骑着毕方去北荒草原赛马,毕方的速度极快,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草原的景色飞快地向后倒退,白真每次都笑得格外开心。他们还去东海之滨看潮,毕方落在海边的礁石上,尾羽的火焰映着海浪,像一幅流动的画卷。白真捡了许多贝壳,用丝线串成手链,给折颜戴了一串,自己戴了一串,剩下的则挂在毕方的脖子上,惹得毕方时不时用喙尖啄一啄,像是在欣赏。
折颜酿的桃花酿越发醇厚,白真也学会了简单的酿酒技巧。他常常跟着折颜在酒窖里忙碌,帮着筛选桃花瓣,清洗陶瓮,虽然偶尔会把桃花瓣撒得满地都是,却做得格外认真。折颜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心里满是宠溺,偶尔会故意把桃花瓣撒在他的发间,看着他气鼓鼓地找自己算账,觉得这样的日子格外有趣。
白真的性子依旧洒脱,却也多了几分责任感。他每月都会去北荒巡查,查看牧民的生活状况,帮他们解决困难。有一次,北荒的草原遭遇了蝗灾,牧民们的牛羊没有草料,急得团团转。白真立刻赶回桃林,跟折颜说了此事。折颜二话不说,带着草药和种子跟他去了北荒,教牧民们用草药制作驱虫剂,还种下了耐旱的牧草种子。在他们的帮助下,蝗灾很快就被控制住了,牧民们都对他们感激不尽,每次他们去北荒,都会拿出最好的奶茶和烤肉招待。
可即便是这样,白真偶尔还是会闹些小别扭。有一次,折颜答应陪他去桃溪钓鱼,却因为墨渊派人来请他去昆仑虚整理典籍,而耽搁了约定。白真等了他一整天,都没等到折颜的身影,心里有些委屈,便带着毕方回了青丘。
回到狐狸洞,白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晚饭都没吃。三哥白颀见他魂不守舍的,便猜到是跟折颜闹别扭了,笑着打趣道:“四弟,莫不是离了折颜上神,连青丘的果子都吃不下了?”
白真耳尖一红,嘴硬道:“谁离不得他了?我只是觉得桃林的空气不好,回来换换环境。”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窗外,心里惦记着折颜有没有回来,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
在青丘住了没几日,白真就忍不住了。他想念桃林的桃花香,想念折颜酿的桃花酿,更想念折颜温柔的笑容。他趁着夜色,偷偷带着毕方回了桃林。
推开门时,正见折颜坐在桃树下喝酒,身旁摆着两副碗筷,酒坛还是满的。月光透过桃花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的眼底带着几分落寞,显然是在等他回来。
见白真回来,折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起身朝他走去,语气带着几分宠溺:“本尊就知道,你忍不过三日。”
白真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折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拉到桃树下坐下,给他倒了杯桃花酿:“因为你是我的真真啊。” 他将自己晚来的原因跟白真说了,还拿出了墨渊送的昆仑虚典籍,“这是墨渊送的,里面有许多上古法术,我教你好不好?”
白真接过典籍,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他喝了口桃花酿,甜醇的酒香在嘴里散开,暖了心房。他抬头看向折颜,见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眼底满是笑意,忍不住说:“下次再失信,我就去西海找苏陌叶喝酒,再也不回来了。”
折颜闻言,轻笑一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再不敢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说,绝不失信。”
月光透过桃花落在两人身上,酒香与花香缠绕在一起,漫过了整个桃林。毕方蹲在他们身边,尾羽的火焰泛着淡淡的暖意,像是在为他们祝福。白真靠在折颜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便是永远也极好。他知道,无论他去哪里,折颜都会在这里等他,而他,也永远不会离开折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