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的梨枝覆着薄雪时,江南小镇已至冬至。白真蹲在竹筐旁整理火锅底料,青丘带来的 “云露火锅料” 裹着油纸,里面混着梨干碎、茶油渣、松针粉 —— 这是狐后按老方子熬的,煮汤底时加一勺,自带清甜祛腻。“用雪水把底料泡软,加半勺稻梨酿提鲜。” 折颜递来陶锅,锅底还留着去年煮茶酒时的酒痕,“李大叔传讯说,腌菜坛早挖好了,街坊们正生灶火呢!”
梨树下的红绸带缠着雪枝,埋在土中的茶腌菜裹着松针香,十一载的稻梨酿剩了小半坛,新埋的茶菜坛在雪下蓄着咸香。毕方落在筐沿,尖喙啄了啄陶锅,忽然振翅掠过灶房 —— 它竟记得 “冬至灶火要旺” 的老话,衔来干松枝添进灶膛,羽翼上还沾着桃林的雪星子。
辰时的渡仙台白光穿雪,落地正逢街坊们在晒谷场挖腌菜坛。李大叔的木锹铲开冻土,陶坛露出红布封口:“‘冬至开坛,菜香满院’,这茶卤腌的菜,定比往年鲜!” 王大娘提着竹篮走来,里面是刚切的羊肉片:“冬至吃羊肉,暖身抗寒,配火锅正好!” 远处的屋檐下,孩子们正围着 “数九图” 布巾,用红笔描第一朵梅花 —— 凤九绣的布巾,每过一九描一朵,如今刚开个头。
开坛的仪式简单却郑重。王大娘解开坛口的桑皮纸,茶卤的清香立刻漫出来,白菜浸得泛着浅褐,咬一口脆爽带咸香。“茶腌菜要‘现开现吃’,泡久了会软。” 白真拿起棵腌菜,指给街坊们看,“菜叶能炒腊肉,菜梗切条拌香油,都是下酒的好菜。” 夜华已支起铜火锅,锅沿刻着缠枝纹:“火锅汤底用山泉水,加茶酒、稻梨酿、羊肉骨,熬半个时辰才够浓。”
东华蹲在案前翻《饮膳正要》,指尖点在泛黄书页上:“‘冬至宜食温热,忌生冷,羊肉、狗肉、黍米皆温补’,这火锅汤底正合古法。” 他抬眼补充,“茶饼掰碎煮进锅,吸了汤汁更绵密,是青丘的吃法。” 正说着,毕方忽然振翅衔来茶饼罐,尾羽扫过铜锅 —— 锅里落了片雪,被它轻轻挑走,李大叔笑着添柴:“这鸟儿比咱们还懂吃!”
灶房里早已飘起肉香。王大娘正教狐后切羊肉,肉片薄得透光:“羊肉要逆纹切,煮了才不柴!” 案上还摆着刚炸的响铃卷、泡发的腐竹,都是火锅的配菜,旁边的小雪酒温在锡壶里,酒香混着肉香。凤九捧着锦盒进来,里面是绣好的 “火锅纹” 筷套:“这是青丘的绣法,棉线裹绒,握着手不凉!” 白浅凑过来学下菜,却把羊肉片全倒进锅,引得凤九笑:“二姐,你这是煮羊肉粥呢!”
巳时的晒谷场热闹非凡。铜火锅的汤底熬得奶白,街坊们围坐在一起,你一筷我一筷,吃得额头冒汗。“祭灶啦!” 王大娘端着灶糖走来,分给孩子们:“粘住灶王爷的嘴,上天多说好话!” 折颜轻诵祭辞:“冬至祭灶,感灶神护佑;火锅暖宴,愿岁岁团圆。” 毕方用尾羽点燃灶香,火星凝成 “暖” 字,飘向火锅的方向。
火锅宴吃到暮色渐浓,汤底熬得更鲜,茶饼煮得软绵,羊肉片捞完又添新的。李大叔端着酒碗起身:“敬仙长!教我们腌菜煮火锅,这冬至过得比往年暖!” 白真笑着递过布包:“这里是青丘的火锅底料,混着本地的香料,开春教你们种香料!”
散宴时,孩子们举着响铃卷奔跑,毕方衔着块茶饼,时不时递给跑在最后的孩童,惹得笑声满场。王大娘拉着白真的手:“开春还要来啊,教我们种香料、做香料油!” 白真点头:“一定来,还带青丘的香料籽!”
回桃林的路上,火锅底料的清香混着肉香漫出来,布包里的香料籽沉甸甸的。白真摸着衣襟上王大娘绣的火锅纹样,轻声说:“开春种香料,教他们用香料油拌凉菜。” 折颜握紧他的手,眼底映着雪光:“好,再埋一坛新熬的火锅底料,等明年冬至就着新腌的菜吃,让暖香融进冬雪。”
月光洒在刚收的火锅旁,“数九图” 的梅花还剩八朵,羊肉的香混着茶卤的咸,漫过渡仙台,漫向桃林。这冬至的暖宴里,是情谊的新续 —— 桃林的料,凡界的菜,都藏在火锅的鲜暖里,在祭灶的虔诚里,在彼此的牵挂里。往后岁岁,冬煮火锅、春种香料,他们会带着这份烟火气,在桃林育梨,在凡界传技,把每个日子,都过成满含暖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