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角楼上,阳光愈发刺眼,沈同真腰间的绣春刀早已出鞘三寸。
琉璃瓦缝隙里,牵机粉在蜡衣融尽后化作一缕青烟,顺着贡院飞檐的兽首图腾蜿蜒而下。
与此同时,簇拥着新科三甲的人流正途经过月洞门,这是去往琼林宴的必经之路。
眼见众人即将通过,绣春刀也终于完全出窍。
“时辰到了。”
沈同真低喝一声。
三枚雾丸划破空气,分别砸在花架顶梁、石灯笼旁与青石板中央。
爆裂声闷如闷雷,墨色烟雾腾起瞬间裹挟了整条甬道。
“小心!”
陈风的广袖突然扫向身旁举子,却发现自己指尖刚凝起的真力如泥牛入海。
身旁的李廷钰刚要攥紧水囊,古铜色手臂却突然酸软,水囊 “当啷” 坠地的声响在混沌中格外刺耳。
蒙面锦衣卫从飞檐倒挂而下,刀锋在烟雾中划出冷光,最前排的举子被刀鞘撞得踉跄后退。
众人一时之间惊恐的混乱了起来,“谢兄!” 李廷钰叫喊道。
还未等第二声喊出,一名锦衣卫绣春刀鞘狠狠磕在他肘弯麻穴,糙汉举子痛哼一声栽倒。
他挣扎着抬头,却见谢砚臣被两名锦衣卫按在石灯笼上,动弹不得。
陈风后背抵在月洞门的青砖上,广袖被锦衣卫用刀挑开半幅。
突然,几道森然的杀意直直的锁定了他。
“该死,这些人早有准备,莫非是陈家之人!他们竟敢在放榜时出手杀人。”
毕竟陈风所得罪的人中只有陈家有这样的能耐。
“叮!” 一声脆响,虽然提不起真力,可常年练武的陈风还是凭借本能避开了这一枚银针。
烟雾中,又是三道黑影现身。
“你们是谁!陈家的人。”
看着面前突兀出现的三人,以及身上凛历的杀意,陈风神色冰冷道。
听此,三人不语。
手中灵气涌现,陈风只感觉被死亡笼罩,毕竟他现在一点武道修为到没有,面对三名九境武夫,他又如何闪躲。
也就在着千钧一发之际,陈风识海中那道神秘的声音冷哼一声。
“废物!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紧接着,一股雄浑的魔力如洪流般注入丹田,原本凝滞的经脉瞬间畅通。
陈风瞳孔骤缩,只见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暗红魔纹如活物般顺着经脉攀爬而上。
血雾自掌心翻涌而出,瞬间凝结成三道缠绕着幽蓝鬼火的锁链,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出诡异的波纹,竟将青砖地面腐蚀出寸寸焦黑。
锁链未至,浓烈的死亡气息已令三名九境武夫脸色骤变,他们仓促间挥剑格挡,却见触及锁链的刹那,灵气如冰雪遇沸汤般急速消融。
见此,暗处的沈同真也在此时迅速出手,绣春刀划破重重雾霭,刀身泛起冰寒魔焰。
强大的气浪掀翻四周的石灯笼,碎石如雨点般坠落,烟雾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沈同真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刀锋滴落,而那三道锁链虽被暂时挡住,却仍在冰柱中不断扭动。
沈同真闷哼一声,借着反震之力倒掠数丈,后背重重撞在廊柱上,震得柱上浮雕簌簌落灰。
他望着手中不住颤抖的绣春刀,刃身那层冰寒魔焰竟在血色锁链的侵蚀下寸寸崩解,心底涌起一股寒意——这魔力好生可怕。
下一刻,沈同真双掌按在廊柱上,蓝紫色光晕如活物般顺着皮肤表面游走,所触之处木柱表面结出蛛网状冰纹,却又在瞬间被底层翻涌的魔焰融成青烟。
心脏之处蝉鸣般的尖啸声也轰然响起 —— 七转春秋蝉蛊在心脏处振翅,断裂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方才被真魔锁链震伤的虎口,此刻正渗出带着冰晶的鲜血。
“原来是你,小子,而且练的竟还是伏阳魔身……”
“我可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场中,“陈风”突然低笑,瞳孔中的猩红色骤然加深。
话音未落,陈风掌心的血雾突然沸腾,三条锁链分化出上百道细如发丝的血线,顺着青砖缝隙钻向沈同真足下 —— 那是真魔圣典中 “噬脉咒”,专破一切依靠经脉运转的功法。
沈同真察觉脚下异动,蓝紫色眼眸骤然收缩。
他足尖轻点,整个人如寒蝉振翅般拔高丈许,冰寒魔焰在靴底凝聚,竟让整个月洞门檐角变成了一片火域。
被燃烧的血丝也飞快的消融隐退。
屡时间,沈同周身也突然浮现出阴阳图案护持,正是沈同真宗师的武道神通-阴阳神光。
阴面泛着刺骨寒霜,阳面腾起灼魂魔焰。
两种力量交融的刹那,整条甬道的空气仿佛被生生撕裂,一侧青砖覆满冰棱,另一侧石灯笼却燃起不灭寒火。
“陈风”只觉胸口一窒,刚凝聚的血线竟在阴阳妙光下寸寸崩解。
他抬头望去,只见沈同真皮肤表面的蓝紫色光晕愈发璀璨,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阴阳的轨迹,显然已将伏阳魔脉与这武道神通融合到极致。
“该死…… 那蝉蛊竟在回复真力!”
血色魔纹顺着陈风脖颈爬向眉心,他仰天喷出一口黑血,血珠在空中化作滔滔血河,竟将沈同真周身的阴阳神光生生压下三尺。
沈同真闷哼一声,不得不后退。
却见陈风趁势追击,掌心血雾凝结成狰狞鬼面,鬼口大张间袭向他胸前位置—— 那里正是七转春秋蝉蛊的寄生之处。
“想得美!” 沈同真突然冷哼道。
阴阳神光再度化作两道流光绕体,寒焰交织间,陈风如遭雷击,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花架残骸上,咳出了阵阵黑血。
“不管你是陈风,还是魔,今日你都跑不了。”
沈同真缓步逼近,靴底碾碎地面的血线,蓝紫色眼眸中倒映着陈风的身影。
说罢,绝对的冰寒以及极致的灼热,瞬间将广袖上的魔纹点燃。
在这冰火交加的剧痛中,尚有意识的陈风突然听见识海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
那到神秘声音竟在脱离他这具身体,他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