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指尖轻弹,一道微不可察的寒焰火苗悄然落在赵无常眉心。
“噗!”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青铜鬼面下的头颅连同其内的神魂,瞬间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混浊的空气中。
一代大宗师,就此形神俱灭。
至于那早已出气多入气少,被废了右臂,胸骨塌陷的晁方,沈同真更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他只是随手一招,一道凝练的沙流便如灵蛇般卷起,精准地缠绕在晁方颈间,轻轻一绞。
“咔嚓。”
颈骨碎裂的轻响,宣告了这位拓跋家资深老者的彻底终结。
做完这一切,沈同真仿佛只是碾死了两只碍眼的蝼蚁,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苏云在一旁看得暗暗咋舌,沈兄这杀伐果断的狠厉,当真是……令人心安。
“欲杀人者,人恒杀之。”
沈同真淡淡开口,算是对苏云未出口的疑问做了解释,也像是在阐述一条亘古不变的铁律。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断。
他们毫不客气地从晁方与赵无常,以及那二十名拓跋家宗师中挑选了几具尚算完整的尸身,剥下其上的衣物与代表身份的令牌。
片刻之后,两道身形与先前迥异,穿着拓跋家服饰,脸上也做了些许伪装的身影,出现在了迷沙渊的边缘。
*
*
与此同时,西沙城,城主府深处。
雕梁画栋的书房内,弥漫着一股低压的沉闷。
拓跋婉如正噘着嘴,一脸的不忿,小女儿家的娇憨与身为武者的英气在她脸上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爹!为什么不让我去!晁供奉和赵供奉虽然厉害,但多我一个,也能多一分把握!”
她对着书案后一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抱怨道。
此人正是西沙二城主,拓跋家的当代家主——拓跋焘。
拓跋焘放下手中的兽皮卷,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还不坐下?”
他声音不高,却让拓跋婉如悻悻然地收敛了些许外放的情绪,不情不愿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拓跋焘语气中带着一丝训斥。
“你放心吧!晁方和赵无常,一位是浸淫火道多年的老牌大宗师,一位是手段诡谲,精通秘术的供奉,二人联手,便是对上寻常大宗师巅峰,也足以应对。”
“取那两个小子的项上人头,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落在拓跋婉如身上。
“至于你这一次的失利,折损了蜃龙,丢失了元丹,只能怪你太过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竟被两个宗师境的小子耍得团团转!”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添乱,而是该好好反思一下,错在哪里!”
拓跋婉如被父亲说得面颊微红,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尽管心中万般不服,但她也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
若不是自己一开始的狂妄自大,轻敌冒进,又怎会落得那般狼狈的下场,还连累蜃龙元丹被夺。
一想到那两个可恶的家伙,拓跋婉如便恨得牙痒痒。
就在父女二人对话的这片刻光景,迷沙渊的杀戮早已尘埃落定。
……
西沙城高耸的城门之下,人流如织。
沈同真与苏云二人换上了拓跋家武者的服饰,又用沙土简单修饰了面容,使其看上去风尘仆仆,多了几分沧桑,少了原本的清俊。
城墙之上,二人的悬赏画像依旧高挂榜首,笔墨淋漓,栩栩如生,旁边还用血红大字标注着惊人的赏金。
不少进出城的武者都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上几眼,然后又匆匆低下头,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对此,沈同真与苏云二人视若无睹,神色平静地随着人流走向城门。
“站住!令牌!”
几名身披甲胄,气息彪悍的城卫拦住了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
沈同真不动声色,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那令牌通体泛着幽光,其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属于供奉赵无常的身份令牌,代表着在西沙城内不低的地位与权限。
为首的城卫队长接过令牌,仔细验看一番,当看到令牌上那独特的供奉标识时,脸色微微一变,先前的倨傲瞬间收敛,变得恭敬起来。
“原来是供奉大人座下的人,失敬失敬!请!”
他连忙躬身,将令牌双手奉还,并示意手下放行。
沈同真接过令牌,淡淡点了点头,与苏云一同,在周围人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中,径直穿过了城门。
二人没有丝毫停留,辨明了方向,便朝着遥远的楼兰古国疾驰而去。
约莫又过了数个时辰,天色渐暗,残阳如血。
迷沙渊边缘,那片被夷为平地的沙刺区,几具被剥去衣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在晚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终于,一队巡逻至此的西沙城卫,发现了这片狼藉的战场,以及……那两具尤为显眼,身份尊贵的尸体。
“这……这是……晁供奉?!”
一名眼尖的城卫看清了晁方那标志性的赤发,以及虽然面目全非但依稀可辨的轮廓,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还有这边!天啊!是赵供奉的青铜面具残片!”
另一名城卫在不远处发现了赵无常破碎的鬼面,以及同样惨不忍睹的尸身。
一时间,这队城卫如遭雷击,个个面如土色。
两位供奉大人……竟然都死在了这里!
“快!快!立刻禀报城主!”
领头的校尉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因极度的震惊与恐惧而颤抖。
消息如飓风般传回西沙城。
当拓跋焘接到禀报,得知晁方与赵无常双双殒命于迷沙渊,并且尸骨未寒之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落在地,跌得粉碎。
“你说什么?!晁供奉和赵供奉……都死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当那名负责城门盘查的城卫队长,在得知消息后,联想到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连滚带爬地前来禀报,说有人曾持着晁供奉的令牌出城时。
“噗——!”
拓跋焘只觉一口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城主!”
左右连忙扶住他。
拓跋焘挥开下人,那张威严的脸庞此刻布满了惊怒与不敢置信,先前对女儿的训斥与对局势的掌控感早已荡然无存。
一股恐怖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好得很!”
拓跋焘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