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陈砚舟把那块从地宫捡的青铜碎片塞进笔记本夹层。雨还在下，他撑开黑伞，伞骨咔哒响了一声，像是某种暗号。
教学楼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了。几个穿校服的学生缩着脖子站在屋檐下，手里抱着资料袋，低声议论着什么。武试今天正式开始，考场设在旧礼堂，那里原本是演武场，后来改成了多功能厅，地板还是当年留下的硬木，踩上去会发出空响。
他走进去的时候，监考老师正在点名。李存功没来，倒是那个书院师兄站在讲台边上，袖口扣得整整齐齐，眼镜链晃了一下，手指摸了摸左耳后。
陈砚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书包放在桌上。系统突然震动了一下，界面浮出来一行字：**检测到高频能量波动，来源——试卷内容。**
他低头翻开面前那张黄纸。
不是武理题。
密密麻麻写满了《斩龙诀》的心法口诀，墨迹还没干透，笔锋歪斜，像是匆忙抄录的。最上面一行写着：“血引为媒，魂祭为引，三日月蚀，容器自现。”
他合上试卷，指尖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没人回应。
苏怀镜不在。
但那个师兄看见了，手顿了一下。
“陈砚舟！”监考教习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你竟敢在考场上传播禁术！”
话音一落，侧门推开，三个黑衣人进来。清武司的人，手里提着锁龙链，铁环哗啦作响，直奔他而来。
陈砚舟没动。
他知道这一幕迟早要来。
虎符在他外套内袋里，贴着胸口放着。从地宫出来后它就开始发烫，像块烧红的铁片。现在更明显了，左臂的旧疤又开始抽痛，血纹在皮肤底下微微跳动。
三人围上来，中间那个抬手就要抓他肩膀。
就在这时，系统弹出一个框：
**A. 硬闯考室**
**b. 激活静步模式**
他扫了一眼教室。天花板上有通风口，墙角有电箱，梁柱之间的距离刚好够借力。这种老建筑，线路都走明线，灯管接头松动的话，会有短暂的电流噪音。
他选了b。
世界一下子慢了下来。
脚步声变得拖沓，空气像水一样厚重。他抽出伞刀，只滑出半寸，刀刃贴着地面推进。锁链的连接环在第三节处有个小缺口，那是铸造时留下的弱点。
刀尖划过，三声极轻的“咔”几乎听不见。
他收刀，合上书包拉链，抬头看着那三个清武司的人。
他们还在往前冲。
然后，锁链断了。
三根铁链同时垂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三人愣住，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这玩意儿自己断了。
监考教习脸色发白：“不可能……这是玄铁合金……”
陈砚舟笑了笑：“您刚才说，我带了什么违禁品？”
那人张了嘴，说不出话。
外面传来脚步声，皮鞋踩在木地板上，节奏平稳。李存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封面上盖着教务处的红章。
“根据《学生权利保障条例》第十七条，”他语气不紧不慢，“任何指控必须有物证和人证才能执行。现在，证据在哪？”
监考教习指着试卷：“这上面全是禁术内容！肯定是他带来的！”
“试卷是统一发放的。”李存功走到桌前，拿起那张黄纸看了看，“谁都能换。你说是他带进去的，依据是什么？”
没人回答。
李存功把文件放在讲台上：“这份材料我已经提交给纪律委员会。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能剥夺考生资格。”
他说完看了陈砚舟一眼。
那一眼很短，但意思清楚。
别轻举妄动，但也别退。
陈砚舟把试卷折好塞进书包，拉上拉链。他起身时，左手腕又是一阵刺痛，比刚才更烈，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往上爬。
他没表现出来，只是顺手扶了下伞柄。
走出教室的时候，雨更大了。他站在廊下，黑伞半开，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行政楼那边亮起了灯。紫金色的灯光，像是某种信号。
他盯着看了几秒，低声说：“游戏开始了。”
楼上，那个书院师兄正站在监控室里。他按下一个按钮，画面里的电力读数跳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没人发现异常。
但他知道，刚才那三根锁龙链断裂的瞬间，传感器记录到了一次微弱的能量脉冲。频率和三年前武试爆炸案发生前的数据完全一致。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又摸了摸左耳后。
那里有个小凸起，像是缝进去的东西。
他重新戴上眼镜，看向屏幕。陈砚舟还站在楼下，伞没合，身影被雨水模糊了一角。
他按下另一个键，调出考场地下管线图。红色标记一闪，在礼堂正下方画了个圈。
那里本来没有电路。
但现在，有一条新接的线连到了主控箱。
他关掉画面，转身离开监控室。
走廊尽头的灯闪了一下。
陈砚舟抬头看了看天，风把伞吹得晃了晃。他伸手调整伞骨，指节碰到机关，三寸柳叶刀弹出半寸，又缩回去。
他把伞转了个方向，挡住身后二楼的窗口。
然后掏出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纸，用钢笔画了个符号。是虎符背面“调兵”下面那行小字的拓印。
他盯着看了两秒，低声念出来：
“持此符者，即为逆贼，格杀勿论。”
远处传来铃声，下一波考生开始进场。脚步声杂乱，有人笑，有人抱怨天气。
他合上本子，塞进书包。
忽然，左臂一阵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狠。他靠住柱子，呼吸一顿，手指掐进掌心。
血纹在皮肤下亮了一下，像被点燃的火线。
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警告：血纹活性提升至67%，建议立即注射抑制剂。**
他没动。
几秒钟后，痛感退去。
他站直身体，望向行政楼。
紫金灯还亮着。
他抬起手，把伞面压低一点，遮住眼睛。
楼顶的避雷针上，一滴雨水落下，砸在屋檐的铁皮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