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山,军区大院。
夜色中的二层小楼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与周围静谧山景格格不入的肃杀。书房内,身材高大如铁塔的唐铁罡将军刚刚结束了两通电话。他花白的头发根根竖立,如同他此刻紧绷的神经。一米九五的身躯立在窗前,投下的阴影几乎覆盖了半面墙。
专线电话的余音还在耳边——“事关人类之生死存亡”。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绝非危言耸听,而是基于某种他已窥见一角的、冰冷彻骨的真相。红外测温枪……排查体温异常者……这看似粗糙的手段,指向的却是昨夜工体那场演唱会中,超越现有医学解释的“群体治愈”现象。那绝非胡逐浪的音乐所能解释,那是一种……“感染”,或者说,“渗透”。必须找到源头,在其造成更大范围的“污染”之前。
桌上那部刚刚响过的私人手机,屏幕还亮着。吴满谄媚的声音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与“和田玉”、“军民共建”一起,构成了一幅绝佳的讽刺画。这些沉溺于欲望和权力的蝼蚁,丝毫不知他们脚下的大地正在面临什么。唐铁罡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吴满这种人,是他理解并试图掌控这个混沌世界的工具之一,用得着,但无需尊重。
他的思绪回到刚才打出的另一通电话。“搞定那个歌星。”命令简洁直接。胡逐浪,那个在舞台上引发“神迹”的焦点,是这条线索上最明显的突破口。他体内残留的异常能量信号,或许能揭示更多关于“它”的秘密。
就在这时,书房角落的阴影似乎微微扭动了一下。一个低沉、几乎不带音调起伏的声音响起,如同金属摩擦:
“将军。‘边界’之外的那缕意念,活性增强了。它在……观察。”
唐铁罡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穿透夜色,望向东南方向——北京城区的璀璨灯火。
“能定位吗?”
“无法精确定位。但它对‘载体’表现出的庇护意志非常强烈。干扰源……在城东,一个混乱的能量节点。”
“混乱的能量节点……”唐铁罡低声重复,眼中锐光一闪,“知道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桌上另一部加密通讯器屏幕亮起,一条简讯弹出:
【目标h(胡逐浪)与关联人J(焦闻琴)已控制。位置:7号安全屋。初步检测,目标h体内残留未知低频能量场,与工体事件数据匹配度92.7%。关联人J无异常。】
行动干净利落,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唐铁罡缓缓转过身,看向角落的阴影。
“准备一下,我们去见见这位‘摇滚之神’。顺便……”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看看是什么样的‘混乱节点’,敢庇护我要找的东西。”
东部奥运家园,胡逐浪的公寓。
五个黑衣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动作精准、迅捷,没有一丝多余。他们破门、制伏、塞入麻袋、撤离,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公寓里只剩下被扯坏的门锁,凌乱的床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焦闻琴的昂贵香水和胡逐浪宿醉后汗水混合的、带着一丝颓靡的气息。
装有胡逐浪和焦闻琴的麻袋被粗暴地扔进一辆改装过的公羊SUV后备箱。车辆无声地滑入夜色,没有开往市区任何一个已知的执法或情报机构,而是径直驶向了北郊,一片被废弃的工厂区和稀疏林地包围的隐秘区域——所谓的“7号安全屋”。
麻袋里,胡逐浪从最初的惊恐和挣扎中缓过神来,酒彻底醒了。赤裸的身体被粗糙的麻袋摩擦着,屈辱和恐惧交织。但更让他心悸的是,在被从被窝里揪出来的那一刻,他体内那自演唱会后就一直隐隐流动的、清凉而平和的气息,突然变得灼热而躁动,像是在他血管里拉响了警报。这不是人类的力量。
焦闻琴则陷入了更深的恐惧。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唐铁罡。是她和胡逐浪的关系触怒了那个掌控着她命运的男人?还是……吴满那边出了什么事?权力阴影下的生存本能让她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可能换取一线生机的筹码。
SUV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最终驶入一个看似废弃的仓库。卷帘门在车后缓缓落下,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
麻袋被解开,胡逐浪和焦闻琴赤身裸体地被强光手电照射着,拖拽到冰冷的水泥地上。几个戴着面罩、眼神冷漠的男人站在周围,如同打量物品。
仓库二楼的控制室内,唐铁罡的身影出现在单向玻璃后。他高大的身躯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他的目光先是扫过焦闻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随即牢牢锁定在胡逐浪身上。
“开始检测。”他下令,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冰冷而威严。
一名技术人员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扫描枪般的仪器上前,对准了瑟瑟发抖的胡逐浪。仪器顶端发出微弱的脉冲蓝光。
几乎在蓝光接触到胡逐浪皮肤的瞬间,异变陡生!
胡逐浪身体猛地一颤,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他体内那股残留的、源自灵墟治愈之力的能量,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自主地、激烈地沸腾起来!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如水波般荡漾的微光,骤然浮现在他体表,将扫描的脉冲蓝光猛地“弹开”!
“嗡——”技术人员手中的仪器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指针疯狂摆动,最终超出了量程,屏幕瞬间爆出一片雪花!
控制室内,唐铁罡身边那个来自阴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确认。能量签名与‘灵墟’同源,纯度极高。将军,他不仅是被‘治愈’,他暂时成为了一个……活体的‘信标’。”
唐铁罡的眼睛眯了起来,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信标?”他重复道,目光锐利如刀,“也就是说,通过他,不仅能找到那个‘载体’,甚至可能引来……‘边界’之外的东西?”
他没有等待回答,目光转向楼下仓库中那个赤身裸体、却因体内能量自发护主而显得有些茫然的摇滚歌手。
“很好。”唐铁罡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残酷的期待,“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个‘信标’,能为我们钓来多大的鱼。”
他的计划,已经从单纯的“调查”和“清除”,转向了更具野心的“捕获”与“利用”。而胡逐浪,这个曾经用歌声承载神迹的艺术家,此刻已彻底沦为权力与未知力量博弈棋盘上,一枚沉重而危险的筹码。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一场围绕“共生之域”的围猎,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