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羽随手一挥,身后那两尊神兽虚影便悄然散去。
“喂,那边的三个小子。”
“你们怎么说?”
刑天闻言,上前一步。
“凤府主想问什么?”
凤千羽声色慵懒,从一旁的侍卫手里接过扇子晃了晃,
“当然是东天府的归属了啊,你们几个怎么想的?”
“也是什么守护什么正义?”
“...”
“凤后说笑了。”
刑天先是微微稽首,礼数周全,随即道,
“东域,是此地千千万万民众的家。
此前的毒瘤,已因帝骑大人而伏诛。接下来这片土地该如何前行....”
“我等缉捕铠,只为缉捕邪祟,斩除奸邪,守护苍生。至于这权力更迭的复杂之事,不过问,亦不参与。”
他顿了顿,那双蓝色的眼甲扫过战舰下面看戏的百姓们,
“接下来该怎么选,是他们的事。”
“....”
此言一出,掷地有声。
众人皆沉默不语。
忽而听刑天又出声道,
“而且若是再有赵无极这般人物,想来帝骑大人...应该是很看不喜欢看见这等事的。”
众人:“....”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立场,又划清了界限,甚至还隐晦地抬出了帝骑的名号,
提醒着在场的两位府主和所有的高层,
如今有帝骑在,
这盘棋,可不是所有人想怎么下就怎么下的。
毕竟比拳头,还有一个更不讲道理的。
凤千羽眼角抽了抽,手中不禁捏紧拳头。
这小子居然还用帝骑出来威胁人?
白令也同样嘴角抽了抽,
好小子...
让这三个家伙自己选,就仗着和帝骑混久了,连自家人也威胁?
而府丞牧云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府主白令,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
“你看,皓天这孩子,真是长进了不少。”
白令手持古籍,叹了口气,虽有些不满,但眼中也有几分欣慰,
“是啊,看来那个人..对他们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而另一边,凤千羽则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四铠,单手叉腰,压低声音,没好气道,
“你们几个?听听人家说的,看看人家的,多会说话。”
“再看看你们几个?”
“我们..我们怎么了?”黑犀挠头。
“怎么了?”凤千羽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敲头,
“你说怎么了?”
“....”黑犀抱头不敢言语。
她伸出纤纤玉指,又点了点风鹰的胸甲,又转向黑犀。
“下次记得,要拒绝,也要给自家大人留点面子知道吗?这么顶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时怎么虐待你们了呢。”
风鹰和黑犀下意识就想点头。
两只手却更快一步,从他们看不到的死角伸来,精准地掐住了两人腰间的软肉,然后,用力一拧。
两人铠甲下的脸瞬间扭曲,差点叫出声。
然而,谈判还是开始了。
一张临时的灵能方桌,在东天大殿中展开。
凤千羽、白令,以及面色惨白、被强行推上台面的赵青云,三方对坐。
唇枪舌剑,利益交割。
众铠退到了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
不久后。
北天府在东域的驻点。
白令放下书,看向一旁的皓天,
“你想问我为什么掺这一腿,明明说好让你们自己选。”
“嗯,请府主解惑。”皓天点了点头。
白令叹了口气,托腮看向远处正在对练的飞影和金刚,
“其实有帝京中的那位在,四大域再怎么样都不会进入吞并环节。”
“但是傻小子啊,我如果不来,情况会更糟。”
“那凤婆子,想必也清楚这一点。”
皓天沉默。
白令放下书卷。
“皓天,你可知东域无主,意味着什么?”
“不是权力旁落。”
“是血与火。”
她声音平静,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赵无极镇压东域数十年,手段酷烈,但也确实压住了无数宵小。如今他死了,东天君也散了,这片土地成了一块无主的肥肉。”
“暗影界、博物馆、秽魔山..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连我们都叫不出名字的组织。它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拥而上。”
白令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到那时,东域千万民众,皆为鱼肉。”
“而且你真以为,赵无极死了,东天府就干净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些盘根错节的旧势力,那些赵家的残余,若无人制衡,只会用更阴暗的手段卷土重来。”
皓天握紧了拳头。
他想起了清水市那些流民,想起了李卫。
“那凤千羽..”
“她?”白令轻笑一声,折扇晃了晃,温雅道,
“那凤婆子精明得很。她第一个跳出来,摆出要吞并东域的姿态,其实是在清场。”
“她用北天府的威势,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鬣狗都吓走。然后,她再慢慢和那些真正的大鳄谈判。”
“而我来,是为了让她不敢真的把东域吞下去。”
“两虎对峙,豺狼不敢近前。这,就是如今东域唯一的生路。”
皓天闻言,点了点头。
又听白令继续道,
“我和她其实从小时候就认识了,从很早以前就互相打架了,彼此还互相甩过什么类似“等我继承府主了,我的治下才是百姓最好的安生之地”这种天真的话,
“可是几十年过去了,
“我们都不知道对方还是不是当初的样子。”
白令眼帘微垂,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
“所以啊..皓天。”
“很多事情,不是有了权利、地位、力量,就能做到的。”
“....”
皓天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沉默。
白令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下书卷,声音轻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想问,既然我们身居高位,为何不能做得更好。为何不能像他一样,快意恩仇,凭心而动。”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训练场上,飞影和金刚还在不知疲倦地对练。刀光拳影,气浪翻飞。
“你觉得...身居高位者,和身披铠甲之人,有什么区别吗?”
白令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
皓天皱了皱眉头,
“是力量?或者信念?看事物的角度不同?”
“对也不对。”白令摇头,
“他身怀不可匹敌之势,确实可以掀了棋盘,因为他本身就是凌驾于棋盘之上的存在。”
“而身居高位,手执权柄之人,必将受到其位的反噬、束缚。”
“但皓天,你要记住。力量和权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有时甚至会制造更多的问题。”
白令施施然回头,看向皓天,
“但是你知道,帝骑和你们,与我和凤婆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皓天愣了愣,
“属下不知。”
白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你们是英雄。”
皓天眼睛微微睁大。
“你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废话?”
“不是...可是帝骑阁下他一直自称路过的破坏者...我以为府主大人不会这般想。”
“英雄就是英雄,从不会因为言语而改变,不是吗?”
白令抿唇笑道,声色骤而认真起来,
“为首之人,总是位于高处,位于后方,站在所有人的后面,需要瞻前顾后,看着所有人的身影,权衡利弊。”
“而站在人前的英雄们,不需要考虑身后的人们怎么想,只需要贯彻本心就够了。”
“....”
皓天闻言,微微闭眸,
“我..好像懂了。”
“嗯,去吧,”白令微微笑道,
“做你们...做你认为的英雄该做的事。”
“....”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