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淌过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把金属支架都镀上了层暖黄。沈念途穿着新买的恐龙图案t恤,拽着乐乐的手腕往前冲,小皮鞋在石板路上敲出哒哒的声响,像只被放飞的小雀儿。
“哥哥!快点!我要坐那个会飞的小火车!”他指着不远处的过山车,眼睛亮得像揉进了碎星。
乐乐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笑着稳住身形:“慢点跑,刚说好的不着急呢。”他的脚踝已经完全好了,走路时稳稳当当,甚至能跟上沈念途的小短腿——这多亏了花盛那几天寸步不离的照顾,连校医都说恢复得比预想中快。
“花哥哥呢?”沈念途忽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小眉头皱成了疙瘩,“他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吗?”
“在买票呢。”乐乐抬手往售票亭的方向指了指。花盛穿着简单的白t恤,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正站在队伍里,手里捏着三张票,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瞟,像怕他们跑丢似的。
看到花盛朝这边挥手,沈念途立刻挣脱乐乐的手,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去:“花哥哥!我要坐第一排!”
花盛弯腰接住他,把人举起来架在肩上,另一只手拎着刚买的:“坐第一排可以,但不能尖叫吓到其他小朋友,行不行?”
“我才不会尖叫!”沈念途搂着他的脖子,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是勇敢的小恐龙!”
乐乐跟在后面,看着他们闹作一团,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其实一开始他有点犹豫,怕花盛觉得陪小孩子玩太无聊,没想到对方一口就答应了,还特意查了游乐场的攻略,说哪个项目适合小孩子,哪个项目适合他们俩偷偷去玩。
“走吧,先去坐旋转木马?”花盛把沈念途放下来,自然地牵住乐乐的手,指尖相触时,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像没事人似的往前走去。
旋转木马上,沈念途选了匹最高的白色木马,非要让乐乐和花盛坐在他旁边的南瓜车上。音乐响起时,木马缓缓转动,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沈念途举着,兴奋地朝下面挥手,像个巡视领地的小国王。
“你看他那样。”乐乐侧过头,对花盛笑道,“刚才还说自己是勇敢的小恐龙,坐旋转木马都这么激动。”
“小孩子不都这样。”花盛看着他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替他拂开额前的碎发,“你小时候也这样,第一次去公园坐秋千,荡得最高时笑得像只小麻雀。”
乐乐的脸颊瞬间红了:“你怎么还记得?”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了,他自己都快忘了。
“重要的事当然记得。”花盛的声音很轻,像落在耳边的羽毛,旋转木马的音乐恰好盖过了后半句,乐乐没听清,却觉得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从旋转木马下来,沈念途又拉着他们去玩碰碰车。花盛和乐乐坐一辆,沈念途自己开一辆小号的。小家伙学得很快,握着方向盘到处乱撞,好几次差点撞到花盛的车,却笑得咯咯直响。
“小心点!”花盛眼疾手快地打方向盘躲开,转头看乐乐,对方正笑得前仰后合,眼里的光比车顶上的彩灯还要亮。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课本和试卷,没有校规和约束,只有身边人的笑声,和阳光下的热闹。
中午在游乐场的餐厅吃饭时,沈念途捧着儿童套餐里的玩具恐龙,忽然凑近乐乐耳边,小声说:“哥哥,你跟花哥哥是不是在谈恋爱呀?”
乐乐正在喝果汁的动作顿住,差点把杯子里的吸管吞下去:“谁、谁跟你说的?”
“我们班小美说的。”沈念途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她说两个人总拉手,就是在谈恋爱。你看你跟花哥哥,刚才坐碰碰车都拉手了。”
乐乐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偷偷瞟了眼对面的花盛,对方正低头笑着拆汉堡包装,耳根却悄悄红了。
“小孩子别乱说。”乐乐伸手捏了捏沈念途的脸颊,试图转移话题,“快吃饭,吃完了去坐摩天轮。”
“哦。”沈念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花盛,挤眉弄眼道,“花哥哥,加油!”
花盛被他逗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快吃你的薯条。”
下午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三人去坐了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整个游乐场的风景都尽收眼底,五颜六色的帐篷像撒在地上的糖果,远处的湖面闪着碎金般的光。
“好高啊!”沈念途趴在玻璃上,小脸上满是惊叹,“哥哥,你看那边的过山车,像条小蛇!”
乐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忽然感觉手被轻轻碰了一下。他转过头,花盛正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像化开的糖浆,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颤。
“脚真的没事了?”花盛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
“早没事了。”乐乐弯了弯唇角,“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花盛挑眉,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手心,像在玩一个只有两人知道的游戏。
乐乐的心跳漏了一拍,没说话,只是回勾住他的手指。摩天轮慢慢转动,把他们的影子投在玻璃上,紧紧依偎着,像一幅不用修饰的画。
从摩天轮下来时,沈念途已经困得睁不开眼,靠在花盛怀里打盹,手里还攥着那只恐龙玩具。夕阳把天空染成温柔的粉紫色,游乐场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走吧,该回家了。”花盛抱着沈念途,对乐乐说。
“嗯。”乐乐点点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怀里熟睡的小家伙,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像一幅画——属于他们三个人的画。
回去的路上,沈念途在花盛怀里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梦到了旋转木马和会飞的小火车。花盛和乐乐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却觉得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像被夕阳晒暖的棉花,软乎乎的。
快到巷口时,花盛忽然停下脚步:“下周……有空吗?”
“嗯?”乐乐抬头看他。
“想去看场电影。”花盛的眼神很认真,“就我们两个。”
乐乐的心跳瞬间加速,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看着花盛眼里的期待,还有点没褪去的红耳根,忽然笑了:“好啊。”
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着,像在说一个未完待续的故事。有些心意,藏在旋转木马的音乐里,藏在摩天轮的最高点,藏在彼此相勾的指尖上,终于在这个周末,悄悄破土而出。
花盛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沈念途,又看了看身边笑得眉眼弯弯的乐乐,忽然觉得,所谓的幸福,大概就是这样——有人闹,有人笑,有人陪你把平凡的日子,过成闪闪发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