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穿过车窗,在两个婴儿安全提篮里投下细碎的光斑。花亿在提篮里吮着小手,睫毛被阳光染成浅金色;花万则睡得安稳,眉头却微微蹙着,像在梦里也在琢磨什么正经事。
花盛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时不时往后排瞟。乐乐靠在后座,一只手搭在靠近自己的提篮边缘,指尖轻轻碰了碰花亿的小被子。“你说,他们会不会认床?”他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点初为父母的忐忑。
“有你在,他们敢不认?”花盛回头笑了笑,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再说家里早就消毒通风过了,小床也按医院的规格摆的,放心吧。”
车子驶进熟悉的院子时,小乐已经站在门口等了。看到车停下,她背着书包就冲过来,却在花盛打开车门的瞬间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探头看提篮里的小家伙:“弟弟妹妹回来啦!”
“小声点,别吵着他们。”花盛把其中一个提篮递给她,“帮爸爸把妹妹抱到婴儿房,轻一点哦。”
小乐屏住呼吸,双手捧着提篮的边缘,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屋里走,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盛先生和几位爸爸早已在客厅等着,看到两个提篮被抱进来,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路上闹没闹”“要不要喂奶”,热闹得像过年。
安顿好孩子,花盛扶着乐乐在沙发上坐下,转身从书房拿来两个红绸布包着的小本子。“名字想好了。”他把本子放在茶几上,眼神里带着点郑重,“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哦?说来听听。”盛先生推了推眼镜,显然期待了很久。自从孩子出生,给龙凤胎取名就成了家里的头等大事,几位长辈翻遍了字典,连古诗词都找了个遍,却始终没定下来。
花盛解开红绸布,露出两个烫金的小本子,上面用毛笔写着两个名字。他清了清嗓子,指着其中一个本子说:“女孩叫花亿,亿万的亿。”
“花亿?”爸爸念了一遍,眼睛渐渐亮了,“亿万星辰的亿?这名字大气。”
“是这个意思。”花盛点头,目光转向乐乐,“我希望她这辈子能拥有亿万种可能,不用被任何东西束缚,活得自由又热烈,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有自己的光芒。”
乐乐看着本子上的名字,忽然想起花盛某天深夜对着保温箱说的话——“我们的女儿,要活得比谁都舒展”。他伸手覆在花盛手背上,轻声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花盛笑了笑,拿起另一个本子:“男孩叫花万,万千的万。”
“花万?”沈文琅琢磨着这两个字,忽然拍了下手,“万千世界的万?好!好!希望他能有容纳万千的心胸,也能在万千风景里找到自己的路。”
“嗯。”花盛的指尖在“万”字上轻轻摩挲,“我还想让他知道,哪怕是万千平凡,只要踏踏实实地走,也能走出自己的天地。不用追求轰轰烈烈,平安顺遂,懂得珍惜身边的人,就够了。”
小乐趴在茶几边,踮着脚尖看那两个名字,忽然举起小手:“我知道!亿和万加起来就是亿万!爸爸妈妈是希望弟弟妹妹能一起拥有很多很多的幸福,对不对?”
花盛被她这话逗笑了,弯腰把她抱起来:“对,我们小乐说得最对。”
盛先生看着那两个名字,眼眶忽然有点发热。他想起花盛小时候,自己总盼着他能继承家业,活得风光无限,却忘了问他真正想要什么。如今看着儿子给孩子取名时的认真,才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复制过往,而是把更温柔的期待,藏进名字里,让他们带着爱和自由,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
“就用这两个名字。”盛先生拍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花亿,花万,好名字。”
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小的长命锁,上面分别刻着“亿”和“万”字,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这是我找老匠人打的,银质的,戴着舒服。”他把长命锁递给花盛,“等会儿给孩子戴上。”
花盛接过长命锁,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暖得发胀。他抬头看向客厅里的家人——乐乐靠在沙发上,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小乐趴在他怀里,正小声念叨着“花亿花万”;几位长辈围坐在一起,眼里的欣慰像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
婴儿房里忽然传来轻微的哭声,是花亿醒了。小乐立刻从花盛怀里跳下来:“我去看看妹妹!”
花盛和乐乐跟过去时,正看到小乐趴在婴儿床边,轻轻拍着花亿的小被子,奶声奶气地说:“花亿不怕哦,姐姐在呢。等你长大了,姐姐带你去摘院子里的葡萄,就像花爸爸带我去的那样。”
花万的小床就在旁边,似乎被姐姐的哭声吵醒了,也开始哼唧起来。花盛走过去,轻轻把他抱起来,动作熟练又温柔。小家伙在他怀里蹭了蹭,立刻不哭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像在研究这个抱着自己的人。
“你看,他们好像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乐乐靠在花盛肩上,看着两个孩子,声音里满是柔软。
花盛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又看了看怀里的花万,和婴儿床上被小乐逗笑的花亿,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亿和万,不只是数字,更是他能想到的,对生命最温柔的祝福——愿他们拥有亿万种可能,也能在万千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阳光透过婴儿房的窗户,落在两个孩子脸上,也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客厅里传来长辈们准备午餐的动静,小乐的笑声像银铃似的在屋里回荡,构成了一幅最寻常也最温暖的画面。
花盛低头看着怀里的花万,轻声说:“欢迎回家,花万。”
婴儿床上的花亿像是回应似的,发出一声小小的嘤咛,小嘴巴动了动,像是在说“我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花盛在心里悄悄说。这个有笑有闹,有牵挂有期待的地方,就是他们往后余生,最安稳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