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的手机刚挂断法务部的电话，另一通急促的铃声就炸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接儿子小宇放学的司机老陈。
“阮总！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能听到学校门口的嘈杂声。
阮清禾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什么叫不见了？你不是提前十分钟就在校门口等了吗？”
“我一直在！放学铃响了十分钟，其他同学都走光了，就是没看到小少爷！我问了班主任李老师，她说小少爷放学时跟着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走了，说是您让来接的！”老陈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阮清禾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瞬间窒息。她根本没安排人去接小宇，霍廷州今天去邻市谈项目，要晚上才回来。
“我马上到！你在学校门口守着，不准离开！”阮清禾挂了电话，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电梯冲，助理想跟上去，被她厉声喝住：“守好公司，有急事电话联系！”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阮清禾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拨通了班主任李老师的电话。
“李老师，我是小宇的妈妈阮清禾，你说小宇跟一个穿黑连帽衫的男人走了？他长什么样？有没有说什么？”
李老师的声音也带着慌乱：“阮总，对不起！那个男人说是你让来接的，还报出了小宇的小名和你的身份证后四位，我一时没多想……他个子挺高，戴了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脸，说话有点沙哑，好像有口音。”
挂了电话，阮清禾靠在椅背上，强迫自己冷静。能准确报出小宇小名和她身份证信息的，肯定是熟悉她的人。最近得罪的人里，舒明远刚被抓，舒家亲戚都被震慑住了，还有谁会这么大胆？
车子刚停在学校门口，阮清禾就推开车门冲了过去。老陈正被几个保安围着，看到她来，赶紧迎上来：“阮总，我调了学校门口的监控，您快看！”
监控画面里，小宇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四处张望找老陈。这时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走过去，弯腰对小宇说了句什么，小宇犹豫了一下，就跟着他走向路边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男人打开车门时，小宇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大门，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可还是被男人推上了车，车子立刻绝尘而去。
“车牌号呢？能不能追踪到车辆信息？”阮清禾抓住老陈的胳膊追问。
“车子没挂牌，监控只拍到侧面，车型是老款的五菱宏光，这种车太多了，根本没法查！”保安队长凑过来说，脸色也很难看，“我们已经报了警，警察马上就到。”
阮清禾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阮清禾，别来无恙啊。”电话里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尖锐又刺耳，“你的宝贝儿子在我手上。”
“你是谁？小宇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阮清禾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这是她黑化后第一次如此失态。
“别激动，他好得很。”对方轻笑一声，背景里传来小宇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我要妈妈！”
“小宇！”阮清禾的心都揪碎了，“你要多少钱？只要你放了他，多少钱我都给！”
“钱？”对方嗤笑一声，“我要五百万现金，一分都不能少。记住，不准报警，不准告诉霍廷州，更不准带任何人跟着。明天下午三点，我会给你发交易地点。”
“我怎么知道小宇是不是安全的？你让他再跟我说句话！”阮清禾急忙说。
“别跟我讨价还价！”对方的语气瞬间变得狠戾，“要是敢耍花样，你就等着收你儿子的尸体！”
电话“啪”地挂了，只剩下忙音。阮清禾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阮总，警察来了！”老陈指着远处驶来的警车，声音里带着一丝希望。
阮清禾抬头，看到几个穿警服的人走过来，为首的是市刑侦支队的队长赵刚，之前处理舒曼柔绑架案时打过交道。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了上去。
“赵队长，我儿子被绑架了。”阮清禾简明扼要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刚才的勒索电话，“对方要五百万现金，让我明天下午三点交易，还说不准报警。”
赵刚脸色凝重，立刻安排人调取学校周边的监控，又让人去查刚才的座机号码来源。“阮总，对方很狡猾，座机是街边的公用电话，没法追踪。我们会全力配合你，先保证孩子的安全。”
就在这时，霍廷州的电话打了过来。阮清禾看了眼赵刚，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清禾，我谈完项目了，现在去接小宇，晚上我们带他去吃他最喜欢的牛排。”霍廷州的声音带着疲惫后的轻松。
阮清禾喉咙发紧，强忍着哭腔：“廷州，你先回来，有急事。”
霍廷州听出她声音不对，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宇被绑架了。”阮清禾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对方要五百万，说明天交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霍廷州急促的声音：“我马上回去！你别慌，我已经让司机加速了，二十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阮清禾擦了擦眼泪，转身回到赵刚身边：“赵队长，我先生马上就到，他也会配合警方的工作。”
二十分钟后，霍廷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阮清禾通红的眼睛，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她身边：“怎么样？有线索吗？”
“警方正在查监控，暂时没线索。”阮清禾摇摇头，“对方要五百万现金，我已经让财务去准备了。”
赵刚把霍廷州拉到一边，说了警方的初步部署：“我们计划让阮总带着赎金去交易，同时安排便衣警察埋伏在周围，一旦确认孩子安全，就立刻行动抓捕绑匪。”
霍廷州皱紧眉头：“这样太危险了，清禾一个人去，要是绑匪发现有警察，伤害小宇怎么办？”
“我们会安排最有经验的便衣，保证不会暴露。”赵刚解释道，“而且只有这样，才能最快抓住绑匪，救回孩子。”
霍廷州还想争执，阮清禾走了过来说：“就按赵队长说的办。只要能救回小宇，我愿意去交易。”
回到家后，财务已经把五百万现金送到了客厅，装在两个黑色的行李箱里。阮清禾坐在沙发上，看着行李箱，脑子里全是小宇的样子。小宇今年五岁，刚上幼儿园大班，平时活泼可爱，最喜欢黏着她，每天放学都会给她带一朵幼儿园里种的小花。
“清禾，别太担心。”霍廷州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警方已经布控好了，明天一定能救回小宇。”
阮清禾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狠戾：“这个绑匪，不是为了钱那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霍廷州疑惑地问。
“他刚才在电话里，提到了不准告诉你。”阮清禾分析道，“如果只是为了钱，不会特意强调这一点。而且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恨意，不像是普通的绑匪。”
霍廷州皱起眉头，开始回想最近得罪的人：“舒明远刚被抓，他的家人应该没这个胆子。舒曼柔在监狱里，秦子昂也在服刑……等等，秦子昂！”
“你是说，是秦子昂的人？”阮清禾立刻反应过来。秦子昂当年在舒氏集团当高管时，身边有个心腹叫张磊，两人是发小，后来秦子昂挪用公款，张磊也参与其中，只是当时证据不足，没被抓进去，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很有可能。”霍廷州立刻给赵刚打了电话，把张磊的情况告诉了他，“张磊以前是秦子昂的头号心腹，当年秦子昂被抓，他肯定怀恨在心，这次绑架小宇，就是为了报复我们。”
赵刚那边很快有了回应，说已经查到张磊的下落，他三个月前从国外回来，一直潜伏在本市，没有固定工作，行踪诡秘。“我们会重点排查张磊的落脚点，同时加强明天交易的布控。”
一夜无眠。阮清禾和霍廷州坐在客厅里，盯着手机，等待着绑匪的消息。天刚亮，阮清禾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里面是一个地址：城郊废弃的红星化工厂，还有一句警告：“只准你一个人来，要是看到第二个人，就等着收尸。”
阮清禾立刻把地址发给了赵刚。赵刚很快回复，说红星化工厂早就废弃了，里面结构复杂，适合埋伏，也容易脱身，让她按照计划行事，警方会提前在周边部署好。
下午两点，阮清禾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运动服，提着两个装着赎金的行李箱，准备出发。霍廷州拉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清禾，一定要小心，要是有任何不对劲，就立刻给我发信号。”
“放心，我会没事的，小宇也会没事的。”阮清禾拍了拍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车子按照短信里的要求，开到了红星化工厂门口。阮清禾提着行李箱下了车，环顾四周。化工厂的大门紧闭，锈迹斑斑，周围荒无人烟，只有风吹过破旧厂房发出的“呜呜”声，显得格外阴森。
阮清禾拿出手机，给那个匿名号码发了条短信：“我到了，小宇在哪里？”
没过几秒，手机响了，还是那个变声后的声音：“把行李箱放在大门外，然后自己走进来，直走到底，左转第三个厂房。记住，别耍花样，我能看到你。”
阮清禾按照要求，把行李箱放在大门外，然后推开沉重的铁门，走了进去。厂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地上全是废弃的零件和垃圾，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前面的路。
她按照绑匪说的，直走到底，左转，找到了第三个厂房。厂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小宇的哭声：“妈妈！妈妈救我！”
“小宇！”阮清禾推开门冲了进去。厂房里，小宇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看到阮清禾，哭得更厉害了。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是张磊。
“张磊，别装了，我知道是你。”阮清禾冷静地说，目光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匕首，生怕他伤害小宇。
张磊慢慢转过身，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阮清禾，没想到吧，我还会回来。”
“秦子昂被抓，是他罪有应得，跟小宇没关系，你放了他。”阮清禾试图和他沟通，拖延时间，等待警方的信号。
“罪有应得？”张磊怒视着她，“子昂待你不薄，当年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舒氏集团的家产，本来就该是子昂的！”
“秦子昂挪用公款，勾结舒曼柔，害了多少人，你不清楚吗？”阮清禾反驳道，“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少废话！”张磊用匕首指着小宇，“钱呢？我要的五百万，带来了吗？”
“我放在大门外了，你可以让你的人去拿。”阮清禾说，她知道张磊肯定还有同伙，负责在外面放风，确认赎金。
张磊果然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方言，然后挂了电话，盯着阮清禾：“等我的人确认了钱没问题，我就放了他。不过，阮清禾，你害了子昂，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阮清禾心里一紧，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了她们母子。她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报警器，这是警方给她的，只要按下，周围的便衣就会立刻行动。
过了几分钟，张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钱没问题。不过，阮清禾，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了你们吗？”
他突然举起匕首，朝阮清禾冲了过来：“我要杀了你，为子昂报仇！”
阮清禾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按下了口袋里的报警器。刺耳的警报声在厂房里响起，张磊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带报警器。
“你敢耍我！”张磊怒不可遏，转身就要去伤害小宇。
就在这时，厂房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赵刚带着一群便衣警察冲了进来：“张磊，不许动！放下武器！”
张磊看到警察，脸色大变，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一把抓住小宇，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小宇吓得浑身发抖，哭着喊：“妈妈！”
阮清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说：“张磊，你冷静点！你要是放了小宇，我可以替你求情，让法院轻判你！”
“求情？我不需要！”张磊的情绪很激动，“子昂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苦，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双方陷入了僵持。赵刚使了个眼色，让警察慢慢后退，给张磊留出空间，同时示意狙击手就位。阮清禾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小宇年纪小，长时间被吓着，肯定受不了。
她慢慢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看着张磊：“张磊，你当年跟着秦子昂，也是被他骗了。他挪用公款，从来没想着分你多少，只是把你当棋子。你现在为了他，毁了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张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当年跟着秦子昂，确实是因为相信他能带领自己发大财，可最后秦子昂被抓，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他才不得不逃到国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你别想骗我！”张磊嘴硬道，可手里的匕首，却松了一丝。
就在这一瞬间，阮清禾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张磊的手腕，用力往上掰。张磊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吃了一惊，匕首掉在了地上。
警察立刻冲了上来，将张磊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阮清禾赶紧跑过去，解开绑在小宇身上的绳子，撕掉他嘴上的胶带，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小宇，别怕，妈妈在，没事了。”
小宇在她怀里哭个不停，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妈妈，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廷州也赶了过来，看到母子俩平安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伸手抱住了她们母子：“没事了，都没事了。”
张磊被警察押着往外走，路过阮清禾身边时，恶狠狠地说：“阮清禾，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阮清禾抱着小宇，冷冷地看着他：“你在监狱里，好好反省吧。”
阮清禾给赵刚发了一条短信：“麻烦查一下秦子昂在监狱里的联系人，我怀疑他还有其他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