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指挥部讨论的预案,夜里没能实施。
一是暗夜里,不好瞄准,虽然有一支枪配备了远红外夜视仪,但晚间射击,狙击手们都没有把握,怕误伤了人质。
二是储藏间仅一个门,凶手胁迫着人质躲到了里拐角,没有射击角度。
根据现场的状况,指挥部又制定了一个营救方案:他们根据远近距离测量的尺寸和目测,结合柳女描述的储藏间的内貌,画出了现场草图。
经过计算,决定从储藏间旁的三楼顶部实施盲射,打中凶手,只要凶手中枪,警方相信凭王国璋的机智和反应,他一定能逃脱魔爪,然后突击队一拥而上,擒获凶手。
但盲射对警察的射技和心理素质要求很高。
经过讨论,指挥部选择了司马刚为第一人选。
征求司马刚所长意见后,司马刚携连发狙击步枪登上了旁边最适合射击的双拼别墅的顶层。
柳女在楼下握紧拳头给了她一个加油的手势,司马刚回应了一个V型手势,接着卧倒、计算、瞄准。
这次狙击射击的最大难度,除盲射外,还必须连打两枪。
第一枪打穿储藏间屋顶顶层后,要趁凶手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紧接着射出第二枪,而且这一枪必须要顺着第一枪的弹孔进去,击中凶手。
司马刚脑门上、两个手心都是汗,他镇定地把手往警服上擦了擦,继续瞄准着。
另一边,突击队员穿好了防弹背心,围上了防刺脖套,戴上了头盔,有的持手枪,有的拿着防暴叉,有的拿着警盾,只待枪响,就冲进储藏间,捉拿凶手。
室内,王国璋知道外面的狙击手没有射界和射击角度,他也预感到警方马上要展开营救行动,他要稳住和麻痹凶手,让对方失去警惕。
他知道对方拿刀的手已经举了几个小时,虽然不停地换着手,但也快到了肩膀和手臂的极限。
即使凶犯下手,自己也可以用手挡住脖子,甚至能将菜刀夺下来。
为了扩大射击面,让狙击手打中江浩渺,王国璋又想出了一计,他大声地说着,好让外面警察听见:
“姓江的,我们坐了半天了,腿都麻了,站一会吧?……哎……还是站着舒服。
“我们都快要死了,古语说,鸟至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玩了那么多女人,我也是过来人,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哎,老哥,兄弟我玩了快十年的女人,最后还是栽在女人手里,我后悔呀!
“那个烂货居然讹我,诈我,我就把她勒死了!其实那个女人跟了我九年,我他妈的真不是人……”
说话间,一声枪响,江浩渺一紧张,伸着头向门外张望着,感觉到头上掉下来了水泥石子的细末,才向上张望。
由于恐惧害怕和张望的动作,江浩渺拿刀的手离开了王国璋的脖子几厘米。
说时迟那时快,二秒钟后,又一声枪响,顺着刚才的弹孔射向了江浩渺的右臂。
殊不知,十几分钟前他已将刀换向了左手,但剧痛又使他不由自主地将菜刀又向前移动了五厘米。
王国璋在听到第一声枪响后,知道很快会有第二枪。
第二枪枪响时,他趁凶手因为紧张和疼痛惨叫,菜刀脱离了一点距离的瞬间,两只手迅速抓住了江浩渺的左手臂,把菜刀往前推去。
然后一个下蹲,头部偏刀而下,再一个转身,飞起一脚,将菜刀踢飞。
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声“不许动”的怒吼声,突击队员冲了进来,用警叉、警盾和警员身体,死死地压住了江浩渺。
江浩渺疼得“嗷嗷”直叫,警察迅速给江浩渺铐上了手铐。
突击队长用头盔话筒向指挥部迅即报告:
“凶手已抓获,人质安全,突击行动完毕!”
突击队员头盔耳机里立刻传来了丁局长的声音:
“祝贺你们完成突击任务!同志们辛苦了!把凶犯带走!”
三个突击队员一人卡着江浩渺的头,俩人反扭着江浩渺的手臂,将他押出了储藏间。
短短的十几秒,储藏间里惊心动魄,但室外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人质的安危?
听到第一声枪响,站在警戒线外的父女俩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两秒后的第二声枪响,更像是击中了自己。
是啊,枪子不长眼,又是盲射,万一打中了王国璋怎么办?
第二声枪响后,储藏间里传出了江浩渺的惨叫声,俩人放心了。
看着警察们将他反扭着手押出了室外,父女俩才长舒一口气。
但紧接的场景又让柳女呼喊着痛哭起来。
原来,按照预案,将凶犯押出后,待命的医护人员要冲进室内救人。
看到白大褂们冲了进去,柳女认为王国璋被害了,或受伤了。
她喊着“大叔……老公”要往里冲,被警察拦住。
哭喊间,她的泪眼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王国璋,笑吟吟地从储藏间里走了出来,医护人员簇拥着他,都在开心地笑着!
“大叔老公,你吓死我了!你不能离开我呀……我不让你离开我……”
正在柳女又哭又笑、又蹦又跳等着王国璋时,指挥长、市公安局丁局长走了过来。
柳宗苑向他抱着拳:“丁局,辛苦了!感谢你亲自来指挥!”
“柳董,不用谢!你家女儿被绑架,我肯定要来呀。刚才营救时,我们那一枪只是击中了凶犯的右臂。
“但当时凶犯是左手拿刀,枪响时,王教授瞬时把凶犯的刀推了出去,又反身将刀踢飞!他救了他自己呀,真是个英雄!”
他赞许完,又拉着柳宗苑的衣袖,走到一边,悄悄地对柳宗苑说:
“你家那个所谓的夫人可能涉嫌窝藏包庇罪和绑架罪,先给你打个招呼。”
“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请你们按法律办!”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了。”
王国璋小跑向柳家父女,柳女在警戒线外跳跃着,欢呼着,喊叫着。
几十米的距离,像是几公里长,没等王国璋跨过警戒线,柳女就紧紧抱住了心上人。
她生怕他飞走了,害怕他再遇到危险,这种生离死别、劫后余生的感觉,冲击着她饱受磨难的心灵:
“大叔老公,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