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柳女赶上了长沙到青岛的最后一班航班。
因受二○二○年第14号台风“灿鸿”的影响,青岛、烟台、威海连降特大暴雨,飞机改降济南遥墙国际机场。
柳女心急如焚,快要疯掉了。
本来分析王国璋是乘上午航班飞往青岛或烟台的,下午乘飞机追过去已经迟了,这下飞机改降济南,又耽误了一个晚上。
飞机刚停稳,柳女就打开了手机,查询济南至威海的动车时刻表。
一查询,两地没有夜间的动车,只有长达八个多小时的慢车,而且次日上午九点钟才能到达。
不行,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到,把王国璋堵在威海的家里面,这是最后一线希望。
山东是个东西向的长型半岛,济南到威海总里程五百多公里。
怎么去?老办法,租车开车过去。
柳女在机场寻找汽车租赁公司,由于时间太晚,都关门下班了。
赶快在网上找,找到了一家全省连锁的,加了百分之三十的加急费用,对方把车开了过来。
办完手续,柳女又焦急又兴奋地开着车上了京沪高速。
车子开到潍坊,大雨如注,雨帘把小车大灯的光都遮挡住了,能见度只有小几十米,好在车辆不多,有惊无险。
离前方服务区还有两公里时,车速明显减慢,柳女不间断踩着油门,仍不供油。
“坏了,油路出故障了!”
柳女自言自语道,她赶紧打开双跳,向右边变道,利用惯性,向服务区滑行。
好在下雨,道路的摩擦系数降低,在不供油的情况下,勉强滑行到服务区的匝道后,再也动不了了。
柳女打通了汽车租赁公司的夜间值班电话,对方表示了歉意,表示尽快从潍坊公司调一台车替换。
柳女急促地说:“请最快速度,我去威海是救人的,十万火急!”
柳女冒雨飞跑进服务区,上完洗手间,又买点吃的,赶回了故障车。
不一会,替换车到了,柳女道着谢,拿起东西,跳上替换车,车子箭一般向威海驶去。
雨越下越大,高速路上的汽车都纷纷躲进了服务区,只有柳女的车开着大灯,撕开雨幕,在路上狂奔。
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天将亮了,车子已行驶到了荣乌高速。
还有一百多公里,柳女顾不了那么多,她开始超速行驶。
扣分吧,罚款吧,只要能把大叔找到拦下来,重考驾本算什么!
她把车速提到了一百六十公里,她圆瞪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搜索着前方,注视着暴雨下的路况。
终于,在天刚露出鱼肚白时,赶到了那香海国际旅游度假区一号楼。
她跳下车,急切往电梯跑,电梯刚在十五楼停稳开启,她就冲出电梯,拼命拍着王国璋家的门。
连续的强力的拍门声惊动了邻居,一家紧挨着的人家打开了房门。
见柳女仍在焦急地拍门,便好心地说:“闺女,今天下午,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回来过,但没呆多久,就走了。我正好出门,看他上了电梯,下去了。”
“阿姨,这门物业有钥匙吗?”
“楼下管家有,但还没上班呢,不过,楼下服务台上有管家电话。”
“好的,麻烦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到楼下找管家电话,邻居,谢谢你了!”
“没事,你去吧。”
柳女找到了管家电话,对方已经起床,柳女简单说明了情况,管家答应立刻赶过来。
柳女又跑上十五楼,见邻居仍在门口:
“阿姨,里面有人出来吗?”
“没有。”
“管家一会到,你休息吧,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没事,我看你像是有急事。”
“是的,谢谢你!”
十五分钟,管家赶到了。
打开门,屋里没有人,由于一年多没人来,地面上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细看,有几排男人的脚印。
“来过,又走了!”柳女对管家说。
“如果他再回来,一定把他看住,并通知我。”
管家说:“好的,我一定看住他并通知你。”
和管家步出电梯,柳女抬眼看了看天空:
雨后天晴,红日将出,紧贴着东方天际的波浪云团像一只只怪兽,在喷薄欲出的太阳光映射下,变成了血红色,就像是张着的血盆大嘴,似是要吞噬旭日。
柳女将电话打给了父亲,说王国璋来过威海的家里,她就在威海寻找。
父亲说他已订好了上午的机票,中午就能赶到青岛,然后租车去威海会合。
俩人商量,先到当地派出所报案,并查找王国璋生或死的下落。
询问执勤的保安,他们说辖区派出所就在镇上。
柳女立即开车过去,找到值班民警,说明了来意,想寻求警察的帮助。
民警拨打王国璋手机号码,仍然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经请示领导,民警说暂时无法按失踪立案,但可通知卡口和联防队员留意观察寻找,一有消息,或者有群众报警,迅即采取措施,并告知柳女。
走出派出所,柳女迅即上车,赶往鸡鸣岛。
来到岛上,天色尚早,几乎没有游客,她一边沿着海岸线奔跑寻找,一边见渔民就打听,一圈找下来,四十分钟过去了,没有踪迹。
她包了轮渡赶回对面,又驱车向海驴岛驰去。
海驴岛处于晨雾中,云雾缭绕,忽隐忽现,如同海上仙山。因游客没到,渡船未开。
柳女找到船老大,讲明来意,恳请包船救人,绕岛一周寻找。
耿直热心的山东船老大,一听讲救人,着急地说:“救人的事,俺不含糊,减半收费,帮大嫚找人!走!开船!”
快艇像箭一般驶出了码头,艇首犁出万千浪花,快速地向七公里外的海驴岛驶去。
来到码头,没有靠岸,而是绕岛慢速行驶。
柳女不敢喊,怕万一王国璋在上面,惊动了他。
她站在二层甲板上,手抓着栏杆,仔细搜索着岛上的山涧石缝,旮旮旯旯。
海鸥凄厉的叫声刺破云层,浪潮拍击礁石的哗哗声叩击着耳膜,她望着翻涌的浪尖,突然分不清那些白色的泡沫,究竟是浪花还是她的痛楚泪水。
一圈转下来,寻访没有结果后,船停靠在了码头,柳女要了船老大手机号码,一个人向岛上飞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