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王国璋阅看着柳氏集团公司近两年来的资料汇总,看材料时,他也尽量搜寻着以前的记忆。
几天下来,他感觉到了一些问题:
在新冠疫情反反复复的情况下,集团公司国外订单锐减,国内市场低迷,国际国内原材料涨价,防疫成本增加,但公司没有新的利润增长点,老企业盈利水平大幅下降,没有定岗定员裁员,还保持着新冠疫情前的规模。
他记得好像他离开前,他曾写过一份《柳氏集团后疫情时代规划和前景》,表达过忧虑,私下建议董事长上马的口罩厂、核酸试剂检测盒项目也没有落实,为此,他有点忧心忡忡。
自己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集团董事会成员和中高层级干部在记忆里只是似曾相识,专业知识、业务程序等方面断断续续记不清,因此无法走马上任。
他不想此时给六十七岁高龄的董事长添堵,也不想让整天忙于王柳留的柳女忧心,他只能逼自己尽快恢复记忆。
海量的阅读强记,过大的精神压力,对集团走向的过度思考,使得王国璋头又剧痛起来,他又产生了恍惚。
中午饭后,人本身犯困,饭后大脑供血供氧量减少,王国璋抱着材料,看困了,他走到窗前想透透气,看见一个女人穿着同苏湘同色的衣服下了车,他脱口而出:
“苏湘,你怎么来了?为什么才来看我?”
下车的女人,抬头往三楼望了一眼,没好气地说:“哪里有苏湘?是我!”
王国璋揉了揉眼睛,见是柳女,忙不迭地说:“又搞混了。哎,我刚才喊那个女的她叫什么呀?我又想不起来了。”
柳女哭笑不得,刚刚喊过的女人名字又忘了。
她上了三楼,夺过男人手里拿的资料,放到了桌子上:
“刚吃过饭就看,大脑缺氧了。”
她拉着男人的手,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对他说:
“你刚才喊的女人,她叫苏湘,江苏的苏,湘江的湘,以前是你的红颜知己,现在是我的好闺蜜。她出家了!”
“出……家……不就是当尼姑吗?她……她为什么出家?”
“她暗恋你十几年,在知道你跳海后,她凡界无所恋,心灰意冷,爱意决绝,所以到九华山出家了。”
“又跟我有关系?”王国璋摇了摇头,沮丧地长叹一声。
“谁让你是女孩子的情感杀手呢!”柳女嗔怪恨意地说道。
末了,她又说:“威海重逢后,我就给她打电话了,说你从天上掉下来了,她兴奋地晕倒,说要回来看你。
“过两天,她又打电话给我,说不回来了,就在尼姑庵过一辈子清静生活。”
柳女叹了一口气,对男人说:“不过,苏湘对你确实情真意切,非你不嫁,你们俩也确实是君子贞女,洁白无瑕。你要想看她,或想把她接回来,我陪你去!”
“老婆,她在我生命里很重要吗?”
“在你生命里是否重要?我不知道。但你在她生命里,确实重要!她为了你不嫁,为了你出家,你说重要不重要?”
“噢,我们能去看看她吗?加上最近回忆量、记忆量太大,我整天头疼,我也想出去走走,但我会把集团的材料带着,抽空就看。”
“嗯……好吧。我明天去集团公司安排一下工作,后天走,我生留留时,她专程回来看过我。”
第三天,王国璋柳女乘航班从长沙飞芜湖,下飞机后,租了辆越野车,向池州九华山驶去。
柳女开着车,王国璋看着材料。
进入池州地界后,山开始多了起来,方圆一百公里内有九十九峰,主峰十王峰山体由花岗石组成,山形峭拔凌空,保留着乾隆御笔金匾“东南第一山”。
九华山古称陵阳山、九子山,因有九峰形似莲花,因此而得名。
九华山佛教文化个性突出,地域性强。作为国际性佛教道场,九华山被誉为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
地藏信仰是九华山佛文化形成之源,“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地藏信仰从古印度传到中国,从佛经中菩萨到真人金地藏,在九华山这块净土上弘扬,最终形成了理念高尚、个性突出和系统完整的九华山佛教文化。
车子径直往通慧禅林开去,行驶到九华街停车场停好车,两人在九华街入口处扫了场所码,工作人员查验了健康码和核酸检测结果后,他们走进了主干道芙蓉路。
前行二百米,从左侧拾步登上石台阶后,见一小佛寺。
庵院依山而建,坐东朝西,由大小五座民居式殿宇组成,环境清幽,意境古雅,背倚东崖巨峰,面朝地藏塔墓,位于着名的百岁宫下方。
寺院规模不大,以大雄宝殿、观音殿和韦驮殿为主体建筑,但古色古香,梵音袅袅,香火鼎盛,属于尼众常住道场。
通慧禅林庙虽不大,但却闻名于世,因为在通慧禅林大雄宝殿的二楼悦珠殿,供奉着九华山唯一的一座女肉身菩萨——仁义师太。
仁义师太更是中国佛教史上出现的首尊比丘尼肉身。
王国璋和柳女跨过潺潺流过的山泉,沿石板道蜿蜒而上,只见两旁曲径通幽,古木参天,风景独秀,山水为邻,花鸟为伴。
王国璋边走边四面观望,有时驻足停下来,苦思冥想。
柳女感觉到了男人的不解,对他说:“这里是尼众道场,又供奉着当今世界唯一一座比丘尼不腐肉身菩萨仁义师太,所以苏湘来这里出家。
“你不要难过,人各有志,人各有信仰,我们多理解她吧。”
王国璋点点头,又开始拾级而上,进了庵门,他又止步不前了。
他踌躇着,思考着,他脑子又混乱了,他不知来看谁?为什么要来看她?这个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对柳女说:“我……我们回去吧。”
柳女吃惊地皱了皱眉头,小声地说:“几千里路都来了,不看一眼吗?也劝劝她还俗,她在这很清苦的。”
王国璋若有所思地望着大雄宝殿,久久凝视着。
湛蓝的天空,瞬时涌上了雪浪云,它们一片片长条状排列着,一个挨着一个,一动不动,一眼望不到头,就像凝固了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