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代的恩怨,已尘埃落定。
一个全新的,由他亲手开启和主导的,波澜壮阔的科技神话时代。
其画卷,才刚刚展开一角。
几天后,秦国栋的体检日到了。
一辆黑色的“大红旗”轿车,安静地停在南锣鼓巷九十五号的院门口。
这是杨老特意派来的,专门接送苏婉清和孩子。
车内,柔软的真皮座椅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苏婉清怀里抱着襁褓中的秦国栋,小家伙睡得正香,粉嫩的小脸蛋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秦枫坐在妻子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护在儿子身旁,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车内温暖如春,流淌着奶香和幸福的味道。
司机小王是杨老的警卫员,技术极好,启动车子时,车身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轿车缓缓驶出胡同,平稳得如同在水面滑行。
就在车子即将拐上大街的瞬间,秦枫的目光,被路边的一幕吸引。
一辆破旧得快要散架的板车,停在路边。
车上堆着几件用破布包裹的行李,一只掉了漆的木箱,一床发黑的棉被,还有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盆。
那就是一个人的全部家当。
板车旁,站着两个穿着街道办事处制服的工作人员,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无奈。
一个头发花白,脊背佝偻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的老人,正被他们半扶半“请”着,艰难地往板车上挪。
是易中海。
秦枫的视线落在这个老人身上。
他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像泼妇贾张氏那样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他的脸上,是一种更深沉的绝望——麻木。
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一具被命运推着走的、干瘪的躯壳。
两名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语气倒是还算客气。
“易师傅,您就配合一下吧,我们也好交差。”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业主告到法院,这强制执行的文书一下来,谁也扛不住啊。”
易中海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终,一个字都没能从喉咙里挤出来。
他只是任由那两人将他扶上板车,让他坐在那堆破烂的行李旁边。
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过头。
他的目光,穿过街道,越过人群,最后落在了那扇气派、崭新,刷着朱红色油漆的四合院大门上。
门楼高大,门楣光洁。
门口的石狮子,在阳光下威风凛凛。
那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破败、熟悉的家了。
那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高不可攀的地方。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一丝荒谬,最后,全部化为死灰般的黯淡。
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车内的苏婉清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轻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她什么都没说,但秦枫能感觉到她心头那份属于女人的柔软和不忍。
秦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复仇的快意。
更没有圣母般的怜悯。
他的心里,只有一种见证历史尘埃落定的淡然。
赢了吗?
或许吧。
但对如今的秦枫而言,战胜一个固执腐朽的老头儿,早已带不来任何成就感。
易中海,这个曾经在四合院里呼风唤雨、用“道德”当鞭子抽打所有人的“一大爷”。
他不是败给了秦枫。
他是败给了他自己死死抱住不放的那个旧时代。
他所代表的那一套,依靠人情、辈分、道德绑架和集体施压来维系秩序的生存法则,在金钱与法律这两台冰冷的现代化机器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就像是最后一只不肯承认冰河期到来的恐龙,最终,只能被新时代无情地淘汰,变成一块无人问津的化石。
秦枫的脑海里,闪过系统的那句核心理念。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
这个四合院,就是旧时代的一个缩影。
充满了愚昧、自私、嫉妒和毫无逻辑的内耗。
他用现代的规则,将这个“小家”彻底格式化,清除了所有的病毒和垃圾。
那么,他所要做的“科技报国”,又何尝不是在用更先进的生产力和思想,去格式化这个国家身上那些陈旧的、落后的部分?
从这个角度看,易中海的离去,不只是一个人的悲剧。
更是一场微缩的、必然发生的,新陈代谢。
是一场迟来的葬礼。
埋葬的,是那个属于他的,也属于刘海中、属于阎埠贵的,属于整个旧四合院的,荒唐的时代。
轿车平稳地拐上了宽阔的大街。
秦枫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个渐渐远去的、破败的板车。
他低下头。
视线里,是儿子秦国栋那张纯净无邪的睡脸。
小家伙砸吧着小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他代表着新生。
代表着希望。
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干净的未来。
秦枫的心,一下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与责任感填满。
他俯下身,在儿子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旧的一切,都过去了。
那些肮脏的、龌龊的、令人作呕的人和事,都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而他的孩子,他的国栋。
将在一个全新的,讲规则,讲科学,讲逻辑,也充满爱的时代里,健康、快乐、自由地长大。
他将拥有最广阔的视野,去认识这个世界。
他将拥有最坚实的后盾,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他再也不用像自己童年时那样,活在被人算计、被人欺辱的阴影里。
“我们走吧。”
秦枫抬起头,对司机小王说。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司机小王应了一声,轻踩油门。
黑色的红旗轿车汇入车流,向着远方,向着充满阳光的未来,疾驰而去。
那个拉着旧时代最后背影的板车,在后视镜里,迅速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然后,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