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城深处,王虎正潜心体悟着阴司权柄与妖力、香火的种种妙用,试图将这几股力量更圆融地结合在一起。
麾下鬼卒虽众,但多是浑噩之辈或慑于武力而降服,难堪大用,更难以深入阳间为他打探消息。
这使得他越发觉得当初敕封义从是一步妙棋。
这一日,他心中微动,感应到通过神魂烙印传来的、来自义从的定期汇报。
意念沉入,远在浙江的义从的神念便恭敬传来:
“启禀大王!末将义从述职。”
“嗯,讲。”
王虎慵懒回应。
“托大王洪福,末将凭借‘夜巡游’之职司,已初步组建起一支巡狩小队,皆是本地些许有道行的山精野鬼及安分老魂,约十数名,皆已宣誓效忠大王。
‘义虎庙’香火因末将显灵惩恶、庇护乡里之事,较以往更盛三分,愿力纯净,于修行大有裨益。”
“做得不错。”
王虎略感满意,香火愿力虽不多,但贵在持续稳定,作为义从主人,王虎自然也能随意调用,从香火反馈来看,义从显然用心经营了。
“末将遵照大王谕令,命麾下日夜监察四方,近来得闻两件异事,觉其蹊跷,特上报大王定夺。”
“哦?何事?”
王虎提起些兴趣。
“其一,本地县城之中,近月来隔三叉五,便有无辜男子于夜间暴毙,死状极惨,皆是被剖胸,心脏不翼而飞。
官府查无所获,百姓人心惶惶,皆传有恶鬼索命。
末将曾派老魂夜间探查,隐约捕捉到一丝极淡却极其邪异的妖鬼之气,变幻莫测,似能幻化人形,极善隐藏,疑是……传闻中的‘画皮之鬼’所为。”
“画皮?”
王虎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闪。这名字他可太熟了,披着人皮挖心的经典款鬼怪。
“其二,”义从继续道,“县城中有一书生,名曰朱尔旦,本是出了名的愚钝蠢笨之人,屡试不第,为人讪笑。
然半月前,此人忽如开窍,变得聪慧异常,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更兼性情似乎也大变。
末将一次夜间巡游,曾远远望其气,见其周身竟隐约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却纯正无比的阴司判官气息!
绝非其本人所有,似是外附而来。
此事透着古怪,末将不敢妄断。”
“画皮鬼……判官气……”王虎巨大的虎目中精光连闪,瞬间将两件事在脑中过了一遍。
画皮鬼倒是好说,无非一害人邪祟,顺手灭了便是,还能赚点虎币和外快。
但朱尔旦身上那判官气息……可就意味深长了。
“陆判……”
王虎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嘴角咧开,“朱尔旦愚钝,陆判移花接木换慧心……嘿嘿,妙极!果然是这段剧情!”
他对画皮兴趣不大,但对那位能给人换心换头、似乎还掌握着部分地府权柄的陆判官,可是兴趣极大。
如今地府高阶存在集体消失,一个判官,哪怕是分身、投影或者一丝神识滞留阳间,还干涉生人,这其中蕴含的信息和可能的好处,可就太多了。
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关于“绝天地通”的更多线索,甚至……交易到其他阴司法则?
“义从。”王虎心念既定,立刻下令。
“末将在!”
“那画皮鬼之事,你多加留意,若能锁定其行踪最好,但暂勿打草惊蛇,更不必亲自出手对付,那东西邪门得很,你未必是对手。
首要任务,是给本王盯紧那个朱尔旦!摸清他平日行踪、接触何人、特别是夜间有何异常举动。他身上的判官气息,务必给本王查得更仔细些!
一有异动,立刻报我!”
“末将遵命!”
义从毫不犹豫领命。
中断了与义从的联系,王虎从墨玉王座上站起身,在空旷的殿中踱了几步。
“陆判……陆判……”
他喃喃自语,“你不在你的判官殿里待着,跑阳间来给一个傻书生换心换脑,所图为何?仅仅是游戏人间?还是……另有所谋?”
联想到如今崩坏的阴阳秩序,王虎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看来,虎爷我得亲自去会一会这位滞留人间的判官老爷了。”
他决定暂时离开枉死城,亲自去那县城走一遭。
画皮鬼可以放一放,先找到陆判的线索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如何接触……王虎舔了舔獠牙。
“或许……可以从那得了好处的朱尔旦身上打开突破口?”
想到此处,王虎不再犹豫。他周身妖气与权柄之力流转,身形在【大小如意】神通下迅速缩小至寻常山虎大小。
随即撕裂阴阳,一步踏出,已然离开了枉死城,朝着义从所在的义虎镇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