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后,保和堂。
王虎依约而至,白素贞与小青两人脸上忧色未褪。
但当她们看到王虎那道身影时,皆是不由自主地愣住了,美眸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王虎依旧是一身白袍,身形挺拔,但那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锃光瓦亮、反射着日辉的光头!
不仅如此,他周身那原本仙气盎然的气息,此刻竟也透出几分宝相庄严、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邪气的佛韵!
面容也发生了变化。
这造型,这气质……活脱脱一个年轻俊朗、严肃威严,却有几分像那和尚。
“王…王真人?您…您这是……”
小青指着王虎的光头,结结巴巴,差点咬到舌头。
白素贞也是檀口微张,惊疑不定:“真人,您为何……”
王虎摸了摸自己光滑溜圆的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那笑容与他此刻的“高僧”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怎么样?虎爷我这新造型,够不够靓?够不够煞?”
他顿了顿,虎目中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道:“记住了,此时此刻,你们可以叫我……文卓大师。或者,法海也行。”
“文卓大师?法海?”
小青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道长,您这到底是啥操作啊?我们不是去打上金山寺吗?您怎么先把自己变成秃……变成和尚了?”
“基操,勿六。”
王虎摆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到了金山寺,你们俩尽量少说话,尤其别暴露我的真实身份。
一切看我眼色,听我指挥。
虎爷我自有妙计,保管让那老秃驴喝上一壶!”
看着王虎那自信满满、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神情,白素贞与小青对视一眼,虽心中仍有万千疑惑,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选择相信这位行事总是出人意料的“王真人”了。
“一切但凭大师做主。”
白素贞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敛衽一礼。
“好!出发!目标,金山寺!”
王虎意气风发,袖袍一拂,一道祥云托起三人,风驰电掣般朝着镇江方向飞去。
不多时,那坐落于长江之畔、气势恢宏的金山寺便已映入眼帘。
佛塔高耸,殿宇连绵,阵阵梵唱随风传来,庄严肃穆之中,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想到官人就被困于此,白素贞心如刀绞,再也按捺不住,身形率先落在山门之前,清越而悲愤的声音如同凤鸣,响彻整个金山寺:
“法海!你这不通人情的恶僧!强掳人夫,拆人姻缘,还不速速出来见我!将我官人许仙还来!”
声浪滚滚,瞬间打破了金山寺的宁静。
寺内立刻涌出数十名武僧,手持棍棒,为首一名知客僧面色沉肃,厉声喝道:
“何方妖孽,敢在佛门清净地喧哗!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等金刚怒目!”
小青一步上前,护在白素贞身侧,柳眉倒竖:
“呸!一群助纣为虐的秃驴!快叫法海老贼出来!”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绷。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却又带着奇异威严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才离开数百载,这金山寺,何时竟成了这般光景?
强掳良家妇男,逼迫剃度出家?这哪里还是佛门清净地,分明是强盗窝子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俊朗非凡、顶着光头的月白“僧人”,正慢悠悠地从白素贞与小青身后踱步而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扫过那群武僧,最终落在知客僧脸上。
那知客僧被这突如其来的“同行”搞得一愣,尤其是对方那古怪的气质和言语,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他皱眉喝道: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我金山寺!”
王虎嘿嘿一笑,双手合十,动作倒是标准,只是那神态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贫僧?贫僧法海啊。”
“什么?!”
此言一出,那群武僧差点一个趔趄。
知客僧又惊又怒,指着王虎:
“荒谬!荒唐!你……你怎敢冒充我师祖!
师祖他老人家正在寺中闭关,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僧,在此招摇撞骗?!”
“哦?”
王虎挑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脸“疑惑”。
“他是法海,我也是法海,这有什么问题?佛曰:众生平等。他能叫法海,我为何不能?说不定我才是真的,他是假的呢?”
他这番歪理邪说,直接把那知客僧和众武僧都给绕晕了,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强词夺理!拿下这个妖言惑众的假和尚!”
知客僧终于反应过来,怒声下令。
众武僧齐声大喝,棍影如山,朝着王虎笼罩而来。
王虎却是哈哈一笑,身形如鬼魅般在棍影中穿梭,看似惊险,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他一边躲闪,一边还嘴不停:
“啧啧,说不过就要动手?这就是金山寺的待客之道?我看你们是心里有鬼吧?”
“那许仙一介良善书生,与白娘子两情相悦,碍着你们金山寺什么事了?非要逼人家当和尚?”
“我看呐,是某些人自己修行遇到了瓶颈,心魔丛生,见不得别人恩爱圆满,非要拆散人家,以此证明自己那套‘断情绝欲’才是正道吧?”
“殊不知,佛亦有情,菩萨慈悲。你们这般行径,与魔何异?”
他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向金山寺众僧,更是隐隐指向那隐在幕后之人。每一句都看似胡搅蛮缠,却又暗合机锋,直指核心,搅得众僧心神不宁,阵法都出现了紊乱。
白素贞与小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们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却没想到王虎竟用这种方式,三言两语就把金山寺的和尚们搅得阵脚大乱,还顺带把法海骂了个狗血淋头。
“姐姐……大师他……他这嘴……”
小青扯了扯白素贞的袖子,表情复杂。
白素贞也是无言,只能轻轻摇头,目光却紧紧盯着寺内深处。她知道,真正的正主,快要被逼出来了。
果然,就在王虎戏耍得众武僧团团转,口中“佛法”歪理层出不穷之际,一声蕴含无边佛力与怒意的沉喝自大雄宝殿方向轰然传来:
“够了!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亵渎佛法,冒充贫僧!”
声音如同雷霆,震得整个金山寺嗡嗡作响,一股浩瀚磅礴的威压如同天穹倾覆,瞬间笼罩全场!
金光万道中,身着金线袈裟、手持九环锡杖、面容威严的老僧法海,踏空而出,目光如两道金色闪电,死死锁定在了那个顶着光头、笑容惫懒的“年轻法海”身上。
当他看清王虎的样貌,尤其是感受到对方身上佛韵,饶是以法海千年修行,瞳孔也不由得骤然收缩。
王虎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威压,却是岿然不动,反而笑嘻嘻地迎着法海的目光,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老和尚,终于舍得出来了?听说你也叫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