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车前。
顾砚深先到副驾旁，指节修长的手轻扣车门，待苏见夏弯腰坐进座椅，才缓缓合上车门，动作间尽是妥帖。
引擎再次启动时，仪表盘的光映着他下颌线，一路驶向那家藏在梧桐巷里的高端川菜私房楼——蜀味楼。
推开雕花木门，暖黄的灯光裹着淡淡的藤椒香扑面而来。
沈幕言与夏姐已在门厅等候，前者穿着熨帖的深灰西装，后者则是一条素雅的真丝长裙，见两人走来，夏姐率先笑着迎上前：“见夏，可算等着你们了。”
“夏姐，这是我自己制作的茶，给你尝尝。”
“谢谢夏夏。”夏婵接过苏见夏递过来的袋子。
“不客气。”
四人跟着穿月白旗袍的领位员往里走，走廊两侧挂着水墨川景图，脚下的实木地板踩上去无声，尽头的包间门推开时，还带着几分私密性的静谧。
刚在红木圆桌旁坐定，一位穿浅杏色职业装的服务员便端着菜单进来。
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扫过顾砚深与沈幕言时，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艳。
顾砚深腕间的百达翡丽，沈幕言身上定制西装的暗纹，无一不彰显着两人的身份。
可当视线落到苏见夏身上时，那抹惊艳便淡成了轻慢：女孩穿的只是件简单的白色衬衣，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虽眉眼清丽脱俗，却在这精致的包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服务员心里打起了算盘，若能被这样的精英人士看上，哪里还用天天端盘子？
她故意错开苏见夏，径直凑到顾砚深身边，声音放软了几分：“贵客，您看先点些什么？”
顾砚深指尖搭在桌沿，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木纹。
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怎会看不出这服务员的心思？
那双刻意放柔的眼睛里，藏着太明显的算计，他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斥责。
苏见夏最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抬手接过话头，语气温和：“小姐姐，还是我来吧，谢谢你。”
服务员的算盘落了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极不情愿地把菜单递过去，递的时候还故意顿了顿，眼神里的鄙视几乎要溢出来。
不过是个普通女孩，也配跟这样的男人同席？
苏见夏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接过菜单时指尖都顿了一下，低头翻了两页，有点纠结，又抬头望向顾砚深，语气带着点纠结：“阿砚，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听到“阿砚”两个字，顾砚深眼底的寒意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温柔，他微微侧身靠近她，手臂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声音放得极轻：“好。”
两人头挨着头凑在菜单前，沈幕言和夏姐坐在对面，看着顾砚深原本冷硬的侧脸在对着苏见夏时软下来，眼底都藏着笑意，默契地没有出声打扰。
“阿砚，你喜欢吃甜的吗？”
苏见夏指着菜单上的“荔枝肉”，眼睛亮晶晶的，“这个看起来好像不错，外面裹着糖醋汁，里面还有荸荠。”
顾砚深的目光落在她指尖，又移到她带笑的嘴角，喉结动了动：“还行，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他说着便拿起笔，在荔枝肉那栏稳稳打了个勾，又指着旁边的“红烧鲍鱼”，“这个也不错，肉质嫩，酱汁浇饭刚好。”
“嗯嗯！”
苏见夏点头如捣蒜，又翻到下一页，“还有这个糍粑牛肉，你看图片，糍粑裹着肉香，应该很糯。”
“我们再点个鱼，清蒸的怎么样？鲜一点。”
顾砚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好，都听你的。”
苏见夏合上菜单，转头看向夏姐，“夏姐，我和阿砚点完了，你们再加点喜欢的吧。”
刚说完，她又想起什么，抬头对服务员说：“小姐姐，你这里有开水吗？想先喝一点。”
服务员正盯着两人互动，心里的火气早憋了上来。
凭什么这个普通女孩能得到他这样的温柔？
她故意垂下眼，语气敷衍：“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开水。”
心里却在冷笑：真是乡巴佬，来高端私房菜还喝开水，没见过世面。
顾砚深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笔，指节泛白，眸色比刚才更冷，像是结了层冰：“是吗？那你把你们经理叫来，我倒要问问，蜀味楼连杯开水都没有？”
服务员被他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刚才的傲气瞬间没了，连忙赔笑：“贵客您稍等，我这就去问！”
转身时脚步都有些慌乱。
苏见夏拉了拉顾砚深的袖子，小声问：“阿砚，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凶了？”
顾砚深转头看她，眼底的冷意又软了下来，声音带着点无奈：“夏夏，你就是太单纯了，这都没看出来？她对你未来老公我，心思可不单纯。”
“你胡说什么！”
苏见夏的脸瞬间红透，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她慌忙看向沈幕言和夏姐，“我们连朋友都还不算呢，夏姐他们还在这儿呢！”
沈幕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笑道：“你们当我们是空气就好，不用管我们。”
“你们……”苏见夏的脸更红了，像是熟透的樱桃。
夏姐也跟着起哄：“好了好了，不调侃你了，谁让你脸皮薄呢。”
“你们怎么一起欺负我！”
苏见夏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看向顾砚深，眼神里满是求救。
顾砚深抬眼扫了沈幕言和夏姐一眼，那眼神里的“护犊子”再明显不过。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偷笑：这才多久，顾总就开始维护人了，看来是真陷进爱情里了。
没一会儿，服务员端着一杯开水进来，走到苏见夏面前时，手却故意晃了一下。
苏见夏伸手去接，杯子却“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溅到她的裤脚，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脸色瞬间白了。
顾砚深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他没去看地上的碎片，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前台的电话，语气冷得像冰：“五分钟内，让经理到雅间来。”
经理很快就到了，看到地上的狼藉和顾砚深阴沉的脸，连忙弯腰道歉：“贵客实在抱歉，是我们的员工失职！”
顾砚深指了指惊魂未定的苏见夏，又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服务员，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你的员工故意打翻开水，差点烫伤人，还对我的人态度轻慢，怎么处理，你应该清楚。”
服务员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腿一软差点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贵客，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夏姐冷冷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不是故意的？你从进来开始，眼神就没离开过顾总，看见夏夏时那副鄙视的样子，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服务员被说得哑口无言，头垂得更低了。
经理见状，立刻转头对服务员说：“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我们蜀味楼用不起你这样的员工！”
又转向顾砚深四人，态度越发恭敬，“今天这顿饭我给各位免单，就当赔罪了。”
“不用。”沈幕言摆摆手，语气平淡，“该付的钱我们会付，你把事情处理好就行。”
经理连忙应下，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才匆匆吩咐人清理地上的碎片，又催着后厨赶紧上菜。
包间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苏见夏看着顾砚深关切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刚才的惊吓也消散了大半。
“谢谢你，阿砚。”
然后凑近他的耳边，“我的人，说的是我吗？”
每次都是他在逗我，这次换做是她，他又会怎样呢？
“当然，喜欢吗？”
顾砚深凑近她的耳边，低语。
眼里的急切之意呼之欲出，如果只有他们两人，估计……
苏见夏见他丝毫没有收敛，反之还配合她，顿时觉得心有点被伤害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