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本来还在忐忑,先前态度不怎么好,得罪了这位为母亲治好病的小许大夫。
许凝云没等他多想,利索从小厮捧着的托盘上拿过五两银子,随手交给许悦溪,好奇问他:
“张老爷,灵芝还收吗?”
张诚回神,讪讪笑了下,心知这两姐妹年纪不大,人也不高,但鬼精鬼精的。
“收!你们先回偏室,我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后,立马过来。”
张管家蹲完坑回来,就被老爷交代亲自领许悦溪两姐妹回偏室。
他往屋里一瞅,顿时明白过来,笑吟吟地同许悦溪许凝云打了声招呼,就要引路去偏室。
“稍等片刻。”
听到声音,三人齐刷刷回头。
池青走来,笑着摸摸许凝云的脑袋,顺势要摸许悦溪时,掌心猛地一顿。
她干笑了一声,到底放下手:“名声而已,不过浮云。
你的天赋难得,不学医未免太过浪费。我的话一直作数,你回家好好想想吧,要是想通了,就来济云医馆找我。”
许悦溪好奇探头:“济云医馆?”
池青轻声解释:“我连年在本郡各个县城奔波,不曾开医馆药铺。
现下回了临海镇,只能暂找个地方落脚,帮着接待几天病人,全当酬金了。”
许凝云点头应下,决定回头再考虑考虑,牵上许悦溪的手,一路来到偏室。
偏室格外安静。
只能听见许空山和刘大夫闲聊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许空山不知道从哪儿要来把炒香的南瓜子,正和刘大夫争辩谁多抓了一把。
刘大夫被他污蔑,气得摊开手掌:“你还有脸说我?你瞅瞅你那大爪子,一伸手就抓去一大把,我抓两次都不够你这一次的!”
许空山还要强行解释,余光瞥到有人进来,赶忙抬起头。
两个妹妹离开小半个时辰,他又担心又闲得慌,只能逗逗刘大夫寻开心。
这会儿一看到许悦溪两人进屋,许空山笑着招招手:“凝云,溪儿快来,我这有南瓜子,可香了。
我好不容易从小刘手里抢下的,专门给你们留着呢。”
刘大夫脸一青,立马没了问情况如何的兴致。
钱大夫斜眼睨了对面一群人,似笑非笑:“某些人没学过医术,没那两板斧,就别到处舞。
真要把贵人治死治残治伤治坏了,可连半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霍星蓝本欲接话。
注意到张管家脸上满是喜气,对许悦溪两人,尤其许凝云的态度不比先前。
犹豫了下,没有吭声。
许凝云懒得搭理钱大夫,指挥溪儿给她剥南瓜子。
她不怎么膈应,单纯想吃现成的。
不等许悦溪怼人,张管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慎言!”
钱大夫也知他那话说的太难听,又怕张管家误会是在咒骂张家夫人,赶紧解释:
“我也是为贵府和许凝云她们着想。
许凝云这个年纪,别人都还在当药童认字识草药认经络图呢,更别提她大字都不识一个,也不曾有过先生。
乍然上手,没出什么事乃是万幸,怕就怕出了什么岔子……”
张管家回来路上问过详情,又亲耳听到池大夫要收许凝云为徒,当然不会听了钱大夫的废话。
他翻了个白眼:“这就不劳钱大夫操心了。且老夫人的病,多亏小许大夫和池大夫联手治愈,类似的话,以后都别再提了!”
钱大夫瞪大眼睛,倏地站起:“怎么可能?我不信!张管家,你是不是被她骗了?她许凝云才几岁……”
刘大夫听姓钱的阴阳怪气小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算有地方发了:
“钱大夫,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十二三岁怎么了?我打小跟我师父行医问诊,这个年纪都治愈好几位病人,全程不用师父插手,只给他验验药方就成。”
其他几位大夫瞅瞅正专注吃着南瓜子的许凝云三人,笑着打圆场:
“行医不问年纪,而看自身本事,本事到位,年纪轻轻亦可治病救人。”
“我看习文学武都有神童一说,凭什么医之一道,不能出几个神童……”
许悦溪磕南瓜子磕的不香,更喜欢葵花籽,干脆专心给哥哥姐姐徒手剥南瓜子。
一听这话,她抬头瞅了几个大夫一眼。
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成年人果然难当。
不像她,年纪还小,堪堪六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谁怪罪,还能说一句童言无忌,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许悦溪可算找出穿越后变小孩的最大好处。
钱大夫气得两眼发花,刚要骂姓刘的不要脸,张老爷捧着银匣走来,含笑拱手:
“各位,你们送来的药材,刚刚府上的大夫都已验过。
其中钱大夫和李大夫送来的是炮制过的人参和灵芝,刘大夫孙大夫和小许大夫的,是新鲜刚摘没过半月的灵芝。”
霍星蓝有些忐忑,很快安抚自己,灵芝上又没打标记,张老爷不可能看出来路。
钱大夫也有点紧张,这可不止关乎二十两银子,更关系到医馆未来的药材来路和销路!
张老爷没有再卖关子:“各位的药材都挺不错,年份足,品相好,品质优。
只是我府上需要的,是六七年左右、新鲜的灵芝,唯独小许大夫和刘大夫携手送来的那一株最为合适。
当然,各位大夫百忙之中抽空来我府上一趟,我也不能让各位白来。”
张管家颇有眼色,挨个往众人手里塞了三两银子。
张老爷继续说道:“这三两银子,全当给各位的车马费,辛苦诸位搜罗药材。
过几天我将在城中开一间铺子,专门收购镇上的各色药材,且铺子里还有我从京城各地带回的上好药材。
鹿茸、雪蛤、天山雪莲等稀有罕见的昂贵药材,都有。各位若愿意,可拿手头上的药材到铺子里换,我会吩咐人折价三成,为各位行个方便。
往后但凡有所需求,往铺子里递个话,若能办到,定当无有不应。”
许悦溪了然。
不单她懂了,偏室的人全明白了。
合着老夫人病重是假,另有算计是真!
钱大夫面子上挂不住,当即冷哼一声,揣上银子甩袖离开。
刘大夫只觉姓钱的莫名其妙,他们此行过来,本就不单单为那二十两银子,更是为和张老爷攀上交情,达成药材合作。
现下后一个目的已然达成,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懒得搭理,欢欢喜喜出了张府,狠狠夸了许凝云一通。
可惜许凝云全程面色淡然,叫他心里的高兴都淡了几分。
张府,
展月侍奉母亲喝下汤药,屏息离开卧房,和赶来问候的张诚说了下母亲刚刚睡下。
“你说小许大夫的医术都被池大夫夸了,那她妹妹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天份……”
展月松懈心神,无意识摸着肚子,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