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悄悄漫进,屋内烛火不安地跳动,两者斗了一瞬,各自划分空间,泾渭分明。
金繁引着一位年轻俊俏的公子缓缓走近。
宫子羽:“你……”
“你答应过,不准问!”金繁立刻堵住了宫子羽要问的话。
宫子羽欲言又止,幽怨的看了一眼金繁,递出手中褐色药丸,“劳烦了。”
那年轻公子伸手接过,借着烛光观察片刻,又放到鼻尖轻嗅。
几息后,他将百草萃碾碎,粉末在白帕上缓缓铺开,手指细细摸索。
而后他看向宫子羽,给出答案:“此物外表与真正的百草萃相似,但百草萃的关键成分是神翎花,这颗药丸里面的,是灵香草。”
宫子羽追问:“那若是百草萃中的神翎花被替换,会如何?”
年轻公子:“一旦替换,药效全无。”
宫子羽神色一沉。
此事与宫远徵脱不了干系!
年轻公子:“既已解惑,先行告辞。”
“等等!这位公子。”宫子羽叫住他,“不知如何称呼?又要回何处?”
年轻公子但笑不语,转身离去,尾音飘散风中:“我们很快会再见面,届时羽公子自会知晓。”
脚步声渐远,宫子羽凝眉沉思,“光凭这点证据,扳不倒徵宫,我还需要人证。”
目光投向金繁,“金繁,去把贾管事抓来。”
金繁领命,疾步而出。
不多时,便揪着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贾管事进来。
贾管事脚上只穿了一只鞋,满脸惊恐,声音颤抖:“羽……羽公子,这是怎么了?”
宫子羽眼神冷冽:“贾管事,别装了。是谁指使你,将百草萃中的神翎花,换成了灵香草?”
贾管事神色惊愕,拼命摇头:“羽公子,冤枉啊!肯定是误会啊!”
宫子羽拿着放有粉末的帕子,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我手中的便是物证。你若愿承认,我便宣扬你已经交代了幕后主使。”
“你猜猜,今日你踏出这道门,宫远徵会怎么对你?他那些毒药可刺激多了!”
话落,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贾管事的头低垂着,静静的跪在原地,耳边却不断回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若事情败露,你便将罪责推到宫远徵身上!
沉默片刻,贾管事脸色骤白,“扑通”跪地:“羽公子,饶命啊!是徵公子吩咐我的。”
宫子羽:“那晚你烧的,就是灵香草吧!”
贾管事冷汗滚落,“是…”
金繁上前,一脚踢倒贾管事:“好你个老家伙!”
贾管事重新跪好,字字泣血:“徵公子吩咐老奴,老奴不敢不从啊!”
宫子羽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宫远徵!”
片刻后,宫子羽平复心情,吩咐道:“金繁,夜深了,让贾管事暂且在羽宫安顿吧。”
金繁应声,将贾管事强行拽了出去。
脚步声渐远,屋内重归寂静。
烛火映着宫子羽的背影,在窗棂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一阵微风悄然拂过,窗边一道黑影闪过。
窗外,宫唤羽鹰隼般的目光,透过窗户缝隙,落到宫子羽身上。
从月公子踏入羽宫的那一刻起,宫唤羽便知晓。
一路跟踪,将屋内全程看的真切。
宫唤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脸上的神情愈发阴鸷。
“我的好弟弟,真是没让大哥失望,这么快就要和徵宫斗起来了。”
月色下,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宫门安稳太久,早就该热闹热闹了。你们斗得越狠,这潭水就越浑,……”
接着,他身形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唯有窗外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另一边。
那年轻公子足尖轻点,倏忽间已掠至长老院附近竹林。
竹影婆娑间,忽有几枚暗器自暗处射出。
年轻公子侧身躲过,暗器带走了他一缕发丝,缓缓落地。
“你是何人?”
宫远徵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手持长刀,直指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气质温和而立,温柔一笑,“我姓月,你便是徵宫宫主宫远徵吧!”
“是又如何?”宫远徵紧握长刀,时刻防备着对方。
月公子:“我的身份,你如今还不适合知道。”
“故弄玄虚!”,宫远徵冷笑,声音合着刀势,直冲月公子而去,银光划破夜幕。
却见那月公子反手抽出腰间弯刀,抵挡住了宫远徵这猛烈的一击。
宫远徵手臂被那力道所震荡,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几步,重新寻找起对方的破绽。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袖,不知何时已被刀锋划破。
此人武功不容小觑!
清漓按宫远徵要求,安静的等在树后。
可她眉头微皱,视线一刻不离宫远徵身影,眼中尽是担忧之色,手指掐诀于身前,随时准备支援宫远徵。
宫远徵心中暗忖,此人功力如此高,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难道就是那晚袭击执刃和少主的凶手。
他迅速攻击,寒光直取对方面门,而后刀锋偏转,刺向对方致命处,却再次被挡住。
两人在竹林间辗转腾挪,刀光剑影交错,竹叶纷飞。
“藏头露尾之辈!”宫远徵指尖再次射出指尖暗器,顶端泛着幽蓝毒光,同时攻势愈发凌厉。
月公子手腕翻转,刀背横敲,刀势陡然变招,借力荡向宫远徵。
宫远徵侧身避开,刀尖直取他肋下。
却不想对方刚刚是虚晃一招,左手化掌,向他胸口袭来。
两人太近,宫远徵已经来不及躲开。
‘砰’的一声,蓝光闪现,竹叶纷落。
月公子迅速倒飞出去,退后几步,后腿一蹬,才终于稳下来身子。
“噗。”月公子吐出一口鲜血,而后抹去嘴角血痕,眼中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现,拦在宫远徵身前的清漓。
“你这是什么手段?如何能抵挡我攻击的同时,还能借力重伤于我?”
宫远徵将清漓拉到身后,挡住月公子的视线,语气骄傲又不屑。
“与你何干?”
月公子却轻笑了一声,猛然挥刀劈向宫远徵。
宫远徵横刀欲阻,却见对方身形一滞,趁机从自己身侧闪过,如鬼魅般没入后山浓雾之中。
风中传来对方回荡的声音,“徵公子,你我并非敌人,日后再见之时,期待你见到我之后的神情。”
宫远满是懊恼的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上当了!这人真是狡猾极了!
清漓担心的看着宫远徵胸口被划破的衣服,“远徵!怎么样?”
宫远徵眼神温柔的,缓缓靠近清漓,“我没事,只是划破了衣服。那人武功比我高很多,但似是没有恶意,每每攻击时,都控制了力道。”
“没事就好。”清漓轻舒一口气,但眼睛还是不离他胸口衣服的破口处。
“清漓。”宫远徵郑重的看着清漓。
清漓下意识抬头,便对上对方担忧眼神,眼神闪烁的移开视线。
宫远徵正色道:“你担心我,我很开心。但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冒险。人心难测,世人总不能理解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他们会惧、会恶、会群起而攻之。”
“我知道清漓很厉害,但是你能抵挡一人十人,但若是百人,千人,万人呢?我很害怕你会受到伤害,更害怕我会没办法保护你。”
话落,他的神情稍显落寞,须臾,又复灿烂一笑。
“但同时我也庆幸。你这样很好,你能护好自己,令我无需忧心你会受到他人的伤害。”
清漓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而后笑容变大:“我相信远徵会保护好我的,远徵可是宫门最厉害的草药天才!是强大的宫远徵!”
宫远徵眼中光芒,随着清漓的话和鼓励的笑容而越来越亮,头顶阴霾也全都消失。
他重重点头,“我会永远保护清漓的!”
清漓温柔笑,“我也会永远保护远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