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开始。
或者说一场充满了尖叫，混乱和各种下饭操作的五排正式上演。
上路的王子选了个从未碰过的英雄，开局三分钟就被压在塔下。
补刀斧挥出了锄地的效果，全程只剩一句嘶吼：“兄弟们救我啊！我裂开了！”
中单的林随安用一个软辅打出了刺客的走位。
治疗术精准地洒在满血队友身上，护盾则永远留给全场最肉楚天头上。
楚天的打野，大招永远在朝着最意想不到的方向释放，美其名曰“战术性威慑”。
整个队伍突出一个随心所欲，毫无章法。
而万众瞩目的下路则成了所有观众的快乐源泉。
时衍的Adc玩得……相当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补刀随缘，走位耿直得像一根电线杆，技能释放全看天意，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重在参与。
而秦封的辅助则打出了全世界最具攻击性的辅助风格。
他不管自己的Adc是死是活，选了个机器人一级就闪现冲到对面塔下，试图用铁拳教育对方Adc做人。
结果自然是被防御塔和对方双人组无情地送回了泉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救命！我他妈要笑岔气了！Kaiser这是在打辅助还是在打Adc？】
【Echo的Adc跟我奶奶玩得一样好。】
【这对下路组合，一个敢死一个敢埋，天作之合！】
tG的队内语音里也充满了各种混乱的嘶吼。
“秦封！你是辅助！你快回来保护我啊！”时衍难得的喊话里带上了一丝磨牙的无奈。
“闭嘴！别影响我操作！”来自秦封头也不回的冷酷回应。
“救命啊！上路要炸了！有没有人管管我啊！”王子的哀嚎响彻频道。
“别叫了！我奶了你一口！空气里都是治疗的味道你没闻到吗！”来自林随安同样绝望的反驳。
游戏进行到中期，tG五人以一种自杀式的气势抱团推中。
王子在前面探路，一脚踩中草丛里五个人的埋伏，瞬间蒸发。
“兄弟们！替我报仇！”王子在语音里发出最后的悲鸣。
“哈哈哈，傻逼！”楚天笑着骂了一句，却是第一个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林随安紧随其后，一个惊天动地的空大再次完美地威慑了空气。
整个直播变成了一场大型的灾难喜剧。
但诡异的是，所有人都玩得无比开心。
那些因为决赛而紧绷的神经，在这场毫无逻辑的胡闹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时衍看着自己0-5-1的战绩，看着那个1-7-0的机器人辅助，再看看聊天框里那些“哈哈哈”和“般配”的弹幕。
他的嘴角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微微上扬。
原来游戏不只是为了输赢。
也可以只是为了单纯的快乐。
就在这时一杯温水被递到了他的嘴边。
是秦封。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在游戏里继续送人头，而是安静地站在了时衍的身后。
“喝水。”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语音频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衍愣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这一幕被摄像头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从“哈哈哈哈”变成了“啊啊啊啊啊”。
【是他！是他！又是他！那个只会投喂的男人！】
【我宣布，这杯水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民政局我给你们搬来了！请你们原地结婚！】
时衍的耳根在数百万观众的注视下，泛起了一丝可疑的淡淡的红晕。
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了头，试图用屏幕的光来掩饰自己那一点点失控的心跳。
秦封看着他泛红的耳廓，眼底的墨色深沉得像一片不见底的温柔的夜。
那场堪称灾难喜剧的直播，以tG五人被路人王打得落花流水集体掉段而告终。
但直播间的气氛却前所未有地热烈。
【虽然输了，但我看得好开心啊！】
【这才是真正的团建！爱了爱了！】
【求求你们以后多搞几次这样的直播！太解压了！】
粉丝们非但没有因为偶像的下饭操作而失望。
反而因为看到了他们最真实最放松的一面，而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快乐。
游戏结束后，直播间的人气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
按照惯例是粉丝提问互动环节。
莫浅浅抱着平板筛选着弹幕里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给王子的。”
她清了清嗓子，“有粉丝问，王子选手你什么时候能在比赛里拿出提莫打野？”
王子一脸正气：“等我用脚能上王者的时候！”
“第二个问题给Sky。粉丝问你觉得你和Jester的亚索谁更快乐？”
楚天冷笑一声：“死人，是不会快乐的。”
一连串轻松愉快的问题过后，莫浅浅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她看着平板上那条被顶到最高赞的充满了八卦气息的问题，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念了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是给Kaiser和Echo的。”
她深吸一口气。
“有粉丝问，请问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喧闹的直播间里轰然炸响。
弹幕在经历了长达三秒的诡异停滞后，以一种堪称恐怖的密度彻底井喷。
【来了来了！世纪难题！】
【是兄弟情还是爱情？我赌一包辣条是后者然后被官方打脸！】
【别问，问就是能上一个户口本的纯洁队友关系。】
莫浅浅的掌心全是汗。
全场的焦点瞬间汇聚在了那并排而坐的两人身上。
秦封靠在椅背上，那张一向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侧过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身旁的时衍。
他在等。
等他的辅助给他一个答案。
时衍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那颗习惯了用逻辑和数据来思考的大脑，在这一刻出现了长达数秒的空白。
关系？
队友？战术核心？还是……别的什么？
他试图在脑海里寻找一个最精准最合乎逻辑也最贴切的词汇。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
秦封动了。
他甚至没有看镜头，眼睛依旧死死地锁着身旁那个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一怔的少年。
然后他开口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侵略性的弧度。
“他是唯一一个能决定我方向的人。”
轰！
这句话比任何直白的“我喜欢他”或“他是我的”都更具冲击力。
方向。
对于Kaiser这样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而言，方向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罗盘，意味着他甘愿为之俯首的唯一的信仰。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彻底疯了。
【我死了！！！！！！！！！】
【这是什么神仙告白！暴君的温柔最为致命！】
【“决定我方向的人”……我他妈直接脑补出十万字的强制爱同人文！】
【民政局呢？！我说了我给你们搬来了！给我原地结婚啊啊啊啊啊！】
时衍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封，看着他那张在镜头前依旧冷峻眼底却翻涌着滚烫岩浆的脸。
他以为秦封会用一句“我的辅助”或者“我的队友”来敷衍过去。
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一种近乎剖白的方式，将两人之间那种最深层最无法言说的羁绊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全世界面前。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热意从他的耳根瞬间蔓延到了整张脸。
他下意识地想要别过头去。
秦封却像是预判到了他的闪躲，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他的后颈。
温热的掌心带着一丝薄茧贴着他最脆弱的皮肤。
那是一个不容逃离的，安抚却又充满了占有欲的动作。
“下一个问题。”
秦封的声音将已经彻底失控的现场拉回了一丝理智。
莫浅浅这才如梦初醒，她看着平板上那些已经彻底变成“啊啊啊啊”和“结婚”的弹幕，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个职业的微笑。
“好的！非常感谢Kaiser和Echo的回答！那么我们今天的直播……”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封就直接伸出手点下了“结束直播”的按钮。
画面骤然陷入一片漆黑。
只留下数千万意犹未尽的观众在黑暗的直播间里疯狂地刷着“？”和“我还没磕够”。
直播间暗了下去，但秦封落在时衍身上的目光却比千万盏聚光灯还要滚烫。
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