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硝是一个很危险的过程,硝酸钾就本身就有易燃易爆的危险特性,再加上古人熬硝很多时候都用于造反等军事用途,很多时候,官府是禁止的。
所以,大多数人熬硝都会选择远离居住地区的深山里,甚至不少人会选择悬崖峭壁处的山洞。
在短视频平台上,经常会看到探险的博主在某处深山老林或悬崖峭壁处突然发现一个山洞,而且,山洞里还有人为开凿或居住的痕迹。
这种山洞,很可能就是以前熬硝佬熬硝的地方。
当然,熬硝选择山洞,一方面是因为它隐蔽安全,即使发生事故也不会扩大,另一方面,也因为山洞普遍潮湿,可以降低熬硝产生的安全隐患。
还有一个极重要原因就是,一般山洞会有蝙蝠居住,而蝙蝠长时间居住的山洞,因为蝙蝠粪便的堆积,很可能会被硝化细菌分解成硝酸盐。
硝酸盐与岩石中的钾离子结合之后,会形成天然的高浓度硝石。这种硝石不但储量大含而且纯度很高,比之厕所、牛羊圈中收集的硝土,质量要好上许多。
火药组组长刘大宝,是整个兵工厂除曹大壮等4个人之外少数年纪比较大的人,他今年30多岁,在参加平县八路军之前,经历十分丰富。
刘大宝当过农民种过地,熬过宵,做过小生意,还当过兵,做过土匪,后来成了刁司令部的士兵,最终被八路军俘虏之后,又选择加入平县八路军游击支队。
正是因为他有过熬硝的经历,所以,当王大志在部队征集兵工厂员工时,他立刻报了名,并凭借自己这段经历,还被提拔为火药组副组长。
刘大宝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十几岁就在社会上闯荡,现在虽然才30多岁,但经历可谓极为丰富。
所以,等兵工厂征集员工,他主动报名之后,还专门找到王大志表明心迹:
“首长,我30多岁了,干过很多活儿,当过兵,做过土匪,但是一事无成,也没什么本事,唯一的一点能力就是熬销,现在咱们兵工厂缺人,我愿意去。”
王大志对这个主动请缨的老兵,倒并没有什么反感。
虽然以刘大宝的年龄,大多国党老兵早已混成老油子,往往在部队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根据班排长的汇报,这个刘大宝虽然年纪大,但却从不倚老卖老,更不会因为自己丰富的社会经验而偷奸耍滑,部队让做什么就跟着做,这十分难得。
这也是王大志听说他主动请缨之后,立刻同意的原因。
说起来,这个刘大宝确实与众不同,他甚至主动向王大治汇报了思想动态:
“队长,我也不瞒你,我想去兵工厂,一方面我确实有点儿特长,会熬硝,对咱们兵工厂有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怕死。
我以前被拉过壮丁当过兵,也跟着刁司令的土匪混过。打过仗,也见过死人,但是,我一直没法适应。
不怕你笑话,我一打仗就浑身发冷,双腿发抖,枪都拿不稳。以前老乡还笑话我,说一听打仗嘴唇都变白了。
我是真害怕呀,每次打仗,我想的就是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赶紧躲过去,让我打枪,我是不敢的,拼命更是害怕。
我以前也试着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是真没法改,天生胆子小,实在是怕的要死,
咱们八路军也是要打仗的。而且,咱们的战士都特别勇敢,我要在部队里再这么下去,即使战友们不嫌弃我,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可以去兵工厂废物利用一下。”
王大志也听到刘大宝的这番话之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对于这个30多岁却敢坦承自己怕死不敢打仗的汉子,开始有了很深的印象。
他觉得,这番话大概是刘大宝第1次对别人说,很显然,这是一个十分聪明、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却极有生存智慧的人。
当然,王大志也不会嘲笑这样的人,每个人的秉性天赋性格都是截然不同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视死如归,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天然适应战场。
怕死本来就是人的本能,有的人克服了就成为优秀的战士和军官,有的人没法克服,也不代表这个人就一无是处。
他虽然不怕死,但也不代表要嘲笑怕死的人,更何况,刘大宝坦诚怕死,也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抗日和中国人的事情。
所以,此事坦诚不但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显得刘大宝这个人不向组织藏着掖着。
而且,刘大宝最平聪明的就是在合适的机会坦诚自己的性格缺点。
此时,兵工厂刚刚建立需要熬硝的人,他恰好会,本身就是属于稀缺人才,此时坦诚,是典型的双赢。
王大志独立领导八路军平县游击支队这么长时间,对于选人用人也有了一定的心得。
他并不反感这样有自己小心思小算盘的人,只要与组织的大方向无碍,与抗日的大目标没有冲突,他都可以容忍,也愿意用这样的人。
所以,刘大宝就这么顺利的成为兵工厂中的一员,而且因为表现出色,上班的第1天立了功。
他向厂长刘洋详细汇报了熬硝的制作工艺,没有丝毫瞒藏着掖着,还配合书记员对于熬硝工艺进行了标准化流程撰写,可谓上班第1天就立了功。
也因此,他被刘洋任命为火药组副组长。由于组长曹大壮身兼数职,本身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干涉火药组的事务,相当于他一下子成为了火药组的实际负责人。
这极大的激发了刘大宝的干事创业精神。
虽然他很有一些小聪明,也有审时度势的能力,但是,在旧社会上厮混了十几年,无论是土匪、国党军队,还是社会上,像他这样没权没势没文化的人是很难出头的,顶多少吃点亏,占点小便宜,至于当官儿,就完全是妄想。
没想到,在八路军却成了火药组的负责人,手底下还有十几个人。
而且,他能看得出来王大志对兵工厂的重视程度,兵工厂的扩大也是必然的,以后说不定手下会有几十上百人。
这让刘大宝第1次有了极大的动力和干活热情。
所以,在完成登记之后,他立刻带着火药组的十几个人马不停蹄的收集硝土,手把手的教大家怎么收集,怎么熬硝。
当然,黑火药所需要的不仅仅是硝石,硫磺和木炭也都是必备的。
所以,火药组在熬硝的同时,还有一部分人被分配烧制木炭。这个相对简单,而且比熬硝的风险更低。
王家坳及其周边山里面本来就有各种柳树,柳木炭正是制作木炭的良好材料。
所以,大家就就地取材,烧制木炭,并从老乡那里借了几个石碾子,将木炭研成细细的粉末。
制作黑火药的硝石和木炭可以就地取材,自己制备,硫磺就会相对困难一些。
因为,硫磺一般在火山活跃的地区较为多。比如,小日本作为资源极其匮乏的地区,他们极少数富产的自然资源,其中就有硫磺。
因为,日本列岛火山频发带来的极少数好处之一,就是硫磺资源丰富。
晋南地区并不是火山活跃的地区,也没听说哪个地方盛产硫磺,所以,刘洋准备三管齐下。
一方面,因为硫磺本身就是一味中药材,中药店一般都会有,他就派人乔装进入县城或其他地方药店,以购买药材的名义购买硫磺。
当然,这样购买的价格贵且量也较少,只能应急,另一方面,从外界甚至黑市采购硫磺。
比如,太原兵工厂为了运转,就一直大量采购硫磺。如今时局的混乱,即便是无缝钢管、炸药甚至完整的枪械,都有人卖,
部分硫磺被倒卖流入黑市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所以,这也是硫磺的一大来源。
当然,此时并没有与硫磺贩子搭上线,只是做好准备而已。
还有一个当然也是自力更生,这个情报来源于王大志。
建立兵工厂时,王大志曾给刘洋说过,他印象中晋南和冀南地区都有硫铁矿,而硫铁矿是含硫的,可以用土法制备硫磺。
而且,硫铁矿的冶炼过程中,含硫的化合物本身就是副产品,主要是冶铁,兵工厂想要扩大,自己建高炉炼铁是必然的选择,否则光靠缴获和老百姓家中收集的那点铁,远远不够。
所以,刘洋一直在留意这方面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