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哭哭哭。
就知道哭!
老子辞职下海,赚他个小目标,大别野,小奔驰,左手御姐,右手oL小秘书,怀里还得躺个刚满十八岁的小萝莉。
这么好的梦想,眼瞅着就要灰飞烟灭了。
老子都没哭。
你哭什么哭!
林宇眼角在抽搐,太阳穴突突直跳。
偏偏,对面是个刚出社会,脸皮比纸还薄的小姑娘。
他一肚子火,愣是没处撒。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个崩溃,一个快要崩溃的节骨眼上。
王主任看不下去,端着饭盘凑了过来。
“小林秘书,怎么回事儿,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压低了音量,话里全是责备。
“有事情回去解决,别老在食堂里把女同志给整哭了。”
“这大庭广众的,影响多不好。”
“诶,诶,诶,小姚,别哭了,啊,有什么委屈跟主任说。”
王主任一边说着,一边还想伸手拍拍姚桃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宇:“....”
我他妈。
我谢谢你啊王主任。
你这和稀泥的本事,不去联合国维和真是屈才了。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市委小食堂。
林宇彻底没脾气了,他感觉自己的肝,正在隐隐作痛。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结束这场闹剧。
对面的姚桃,就已经开始替他说话了。
“王主任!不是的!不是小林秘书的错!”
她声音哽咽。
“我们刚才,是在讨论小林秘书为干部大会定的那个稿子基调!”
“我们回去研究了一晚上,那哪里是稿子!那分明是一套可以直接拿出去,当成任何一个城市治理范本的模版啊!”
王主任一愣。
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干部们,也都是一脸的“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牛逼”的表情。
“这不是好事吗?”王主任有点奇怪。
“可是!”姚桃话锋一转,声音里的悲愤几乎要溢出来。
“可是小林秘书说,市长和他,要被叫去省里!”
“做专题汇报!”
“我们就担心,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姚桃越说越激动,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毕竟,小林秘书的那些想法,太,太超前了!”
“我们江城,比起周围的兄弟城市,已经算走得快的了。”
“万一,省里对小林秘书的方案不满意,觉得他这是在搞冒进,要对他进行问责,要叫停我们江城的模式,那可怎么办!”
轰隆隆——!
姚桃的话,像来到广岛的小男孩。
整个食堂,瞬间炸了锅。
那些刚才还抱着吃瓜心态的干部们,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好奇,变成了震惊,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担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在林宇身上。
我……
踏马的。
林宇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写满了“戏”的脸。
有些无耐,有些无语,还有些...肝疼。
真他妈的肝疼。
谁能想到!
谁他妈的能想到,事情又双叒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让我怎么说?
我他妈的能怎么说!
就在林宇生无可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王主任,这位机关里的老油条,老江湖。
猛地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
他脸色凝重,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叫“大聪明”的光芒。
“这不是小林秘书一个人的事!”
“这是我们整个江城的事!”
他环顾四周,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省里有不同意见,很正常!改革嘛,总会有阵痛,有争议!”
“但是!我们不能让冲在最前面的同志,寒了心!”
“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省里的压力!”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义薄云天。
食堂里,瞬间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附和声。
“对!王主任说得对!”
“小林秘书是为了我们江城的发展啊!”
“我们得支持他!”
那个戴眼镜的男同事,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振臂一呼。
“我们综合一科,愿意联名上书!向省里陈述!”
“对!我们都签名!”
“算我一个!”
完了。
林宇感觉眼前一黑。
这他妈的,已经不是火上浇油了。
这是直接往火堆里,扔了一整车的炸药!
“胡闹!”
王主任瞪了那个眼镜男一眼,呵斥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添乱!是给小林秘书上眼药!”
林宇的心里,刚刚燃起一丝希望。
对!王主任说得对!你们这群蠢货就是在添乱!
然而。
王主任下一句话,直接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这件事,要讲究策略!”
王主任把饭盘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拉过林宇,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组织上已经决定了”的语气,说道。
“小林,你别怕!”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已经想好了!等会儿,我就去把咱们市里几个主要局委的一把手,都召集起来,开个短会!”
“让他们连夜把支持你那套方案的报告,给我写出来!”
“特别是,成立那个什么‘自然资源投资开发总公司’的方案,还有那个‘军令状’制度!”
“我们先干起来!把生米煮成熟饭!”
“明天你跟市长去省里汇报的时候,我们这边,就把文件递上去!”
“这叫什么?这叫上下联动,内外结合!”
“到时候,省里领导看到我们江城干部群众,万众一心,支持改革的决心!”
“他们还好意思,批评你吗?!”
王主任说完,得意地拍了拍林宇的肩膀。
那眼神,仿佛在说:
“怎么样,小子,学着点!”
林宇呆呆地看着他。
嘴巴,微微张开。
他感觉自己不是肝疼了。
是心肌梗塞。
他看着王主任那张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聪明”的脸。
看着姚桃和她同事们那一张张“我们誓死追随您”的狂热脸庞。
看着周围那些干部们,投来的“林秘书,我们顶你”的坚定目光。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令人窒息的浪潮,将他彻底淹没。
“王,王主任。”
“其实,我...”
他想说,我求求你们了,别搞我了。
然而,王主任根本不给他机会。
“什么都别说了!”
王主任大手一挥,打断了他。
“小林,你放心去省里!”
“家里,有我们!”
说完,他端起饭盘,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几个局长的餐桌走去。
那背影,充满了豪情。
林宇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筷子。
食堂的喧嚣,离他远去。
他的耳边,只剩下自己那颗,正在走向骤停的心跳声。
突然。
他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他木然地低下头。
只见姚桃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他的身边,仰着那张梨花带雨,却又无比坚定的脸。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还没拆封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小林秘书....”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郑重。
“您别怕,如果他们真的要处分您。”
“我替您去!”
“这套方案,就说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