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汤老太太指着路边一张石凳子说:“就这儿吧。”
随行的两个中年女人立刻上前,一个掏出手帕擦石凳上的灰尘,一个伸手拂掉凳面的落叶。
最后只有汤老太太和马春梅坐下。
毛婉宁还有两个中年女人,都在旁边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随意坐了下来。
汤老太太坐稳后,目光直直盯着马春梅的脸,语气尽量放平和:“你别误会,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找你麻烦,就是想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 文娟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开水烫伤,还得送到北京的医院去?”
马春梅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顿时上来了:“这整个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那天也是莫名其妙被卷进去的,到现在都稀里糊涂的,我哪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她说的本是实情,那天她也是无辜被连累。
汤老太太心里却自有一番盘算 —— 当初汤文娟追姐夫的事,要是她不同意,根本不会传到外人耳朵里。
她原本还盼着汤文娟能成,毕竟大女婿的条件摆在那儿,比后来给汤文娟相看的那些二婚男人强太多了。
可汤文娟追了一阵没动静,她也只能死了心,在家帮着物色对象。
谁知道前几天,她先是听说汤文娟一晚上没回家,还以为是好事将近,心里正高兴;结果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消息,她就有些慌了,赶紧打电话问大女婿。
大女婿只含糊说陈有粮不小心摔了一跤,开水烫到了汤文娟,已经送到医院了。
汤老太太追问是哪家医院,听到 “北京” 两个字时,人都懵了 —— 到底是什么样的烫伤,要特意转到北京的军区医院?
得多严重啊!
她急得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找到汤文娟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汤文娟却哭得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汤老太太问了半天,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 汤文娟现在嘴紧得很,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就在汤老太太一筹莫展的时候,那天跟牌友打叶子牌,牌友无意间提起月丽华家的事,说自己去医院看过月丽华,还顺带提了一嘴:“你女婿家那个会做饭的亲戚也在那儿住院呢,听说后背上被开水烫了一大片,看着可严重了。”
汤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立刻有了猜测,当天就找来了医院。
她现在满心都是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马春梅和汤文娟会一起被烫伤,还一个在本地住院,一个要转到北京。
可不管汤老太太怎么问,马春梅始终不松口 —— 既不撒谎编造事实,也不肯说出实情,只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
汤老太太问了半天,口干舌燥,却没从马春梅嘴里套出半个有用的字,脸上的耐心渐渐耗尽,语气也沉了下来,明显是生气了。
汤老太太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小马,你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家饭店发生什么意外吧?”
马春梅却没被她的语气唬住,反而笑着回敬:“老太太,小天最近天天都在饭店里吃饭呢。你说要是饭店真出了什么事,你也不想你女婿和外孙真的对你失望吧?”
汤老太太脸色阴沉沉的,眼神一动,试着打探:“哈,听你这意思,这饭店不是你的?”
马春梅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开什么玩笑,这饭店怎么可能是我的!这房子原先是谁的,后来是谁过的户、谁出的钱买的,你平时那么爱打听事,又不是打听不出来。”
这话倒不是马春梅装的 —— 虽说房子确实落在她名下,可她心里门儿清,这房子从头到尾都是叶承天掏的钱,她不过是替叶承天担了个名字而已,从没真把这房子当成自己的,虽然她知道叶承天把这屋送给她也是真心实意的 。
汤老太太没再接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 这房子原先确实是叶老太太表侄的,她平日里最爱跟人打听各家的闲事,这点底细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沉默了几秒,汤老太太语气里的不快更重了:“行!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给我面子。不过就是打听点事,你宁愿得罪我,都不愿意说一句?”
马春梅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股硬气:“大概是,得罪你的后果,比较轻吧。”
这段时间跟汤老太太打交道,马春梅也渐渐摸透了她的性子。
这种喜欢靠女人裙带关系往上走的人,看着精明,实则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老阴货。
只要你有足够的底气,在她面前强势一点,她反而不敢真的硬来,只会先掂量掂量你背后的后台有多硬。
以前马春梅没什么靠山,都能凭着股劲演出三分硬气;现在她身后实打实站着叶家的人,更没什么好怕的。
汤老太太的份量,说到底是靠叶家撑起来的,要是马春梅真怕她,上回汤老太太请客吃饭时,她就不至于那样不卑不亢地应对了。
更何况,马春梅也不是那种遇事就弯腰服软的人 —— 该低头时她能低头,可以不低头的时候,马春梅 是比任何人都要骄傲的。
这场公园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
汤老太太没从马春梅嘴里套出半个字,马春梅也没松半分口,两人带着各自的心思,领着人往医院方向走。
不过汤老太太倒也不是毫无收获。
她回去的路上反复琢磨:之前去看大女婿叶轻尘时,分明见他手上有很明显的烫伤疤痕,这么一来,当天被烫伤的当事人,应该是汤文娟、马春梅和叶轻尘三个人才对。
马春梅那边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装的,想来百分百是被误伤的。
再往下想,这三个人里,就数汤文娟的脾气最急,一点小事就容易上头,所以最有可能端着开水的人,就是汤文娟。
那烫伤的缘由就好猜了 —— 多半是汤文娟端着开水要跟叶轻尘置气,泼的肯定只能是马春梅,叶轻尘上前阻拦,想把开水夺下来,结果两人一拉扯,开水没端稳,反扑回去溅到了汤文娟 身上,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