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每天都凑在一起说话,忧郁的人比现在少很多。
虽说有很多原因,但听人说说八卦,知道世上还有人活得不如自己,多少能缓解点情绪。
马春梅之前还想着,自己肯定不能一直留在这儿陪林秀玉生产,得托个人照顾她。
一开始觉得小苏姑娘不错,要不也不会大方地把蟹黄豆腐的做法教给她 。
那道菜本可以当饭店招牌,她教出去,本就有好几层考量。
现在觉得,小苏和林秀玉都是温柔性子,在一起能互相慰藉,但如果有关政委家媳妇这样大气的人常来跟林秀玉说说外面的见闻,也是件好事。
不过关政委家媳妇有工作,家里条件也好 —— 不然也不会一下子买二十斤一块五一斤的鱼干,让她来伺候月子肯定不现实。
但马春梅想到,以后老家那边经常送好吃的给林秀玉时,顺带也给关政委家媳妇送一份,她来送东西的时候,自然能陪林秀玉聊聊天,说点外面的消息,这样就很好。
马春梅把这想法悄悄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就这么做,而且会以叶承天的名义送 。
一来是叶承天肯定要这样做的,二来,林秀玉本身就惹人疼爱,她也真心想让林秀玉过得舒心些,顺便比叶承天多做一步,这就是人与人相处的情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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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司令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阮北行,声音里满是怒火:“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是瞎了眼还是昏了头?!”
“一个姑娘家,就算是当众跟你表白,有什么错?她碍着你什么了?你抬手就给人一耳光!你那手是用来扛枪保家卫国的,不是用来打老百姓的!”
阮司令真的越想越气,声音拔高几分,“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传?说阮家的孙子仗着家里有靠山,横行霸道,连姑娘家都下得去手!你这一巴掌,打的是那姑娘的脸,丢的是我们阮家几代人的脸!丢的是部队的脸!”
他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我从小怎么教你的?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要讲纪律、懂尊重,就算是面对敌人,也得有基本的底线!你倒好,把纪律当耳旁风,把尊重踩在脚底下!就因为人家姑娘喜欢你,你就要这么羞辱她?”
“老阎家跟我们家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当年我跟老阎在战场上互相挡过子弹,现在倒好,你一句话、一巴掌,把两家的情分全打没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跟老阎见面?你让我怎么在老战友面前抬头?”
阮司令越说越气,手指着阮北行的鼻子,“你以为你是司令家的孙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这身份是让你更要约束自己,不是让你拿着当欺负人的幌子!”
最后,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深深的失望:“我看你是在蜜罐里泡久了,骨头都软了!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一点分寸都没有!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是你,连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反省!”
阮家书房里,空气像凝了冰。
阮北行垂着头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却掩不住周身的紧绷 。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敲得 “咚咚” 响,骂声一句比一句严厉,从他当众打人的鲁莽,到不顾阮家颜面的荒唐,足足骂了一个小时,字字都像鞭子抽在他身上。
直到老爷子骂得没了力气,挥挥手让他滚出去,阮北行才缓缓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刚走出书房,就见阮甜甜站在走廊尽头,眼睛红红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一看见他就快步迎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四哥,你怎么样了?爷爷是不是骂你骂得很凶?”
阮北行抬眼看向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没事,爷爷就是说了我几句。”
“怎么会没事!” 阮甜甜急得眼泪又要掉下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都怪我!我去跟爷爷说,这事不怪你,是我!是阎姐姐背后乱嚼舌根,说我们家的坏话,你是为了护着我才动手的,不是你故意要打人!”
阮北行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打断她的话,眼神冷了几分:“不用去说。姓阎的敢背后说你坏话,还不知天高地厚来向我表白,她脑子本就不清楚,被打了也是活该,跟你没关系。”
听他这么说,阮甜甜眼里的水汽瞬间变成了光亮,她望着阮北行,声音软下来,带着依赖:“四哥,你真好。”
阮北行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分理所当然:“我们是孪生兄妹,从娘肚子里就一起待着,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话落进阮甜甜耳朵里,她脸上的感动浓了几分,可眼神却有一瞬间的复杂 —— 快得像错觉,眨眼间就被更深的依赖取代。
她往前凑了凑,伸手抱住阮北行的胳膊,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袖子,声音带着哽咽:“四哥……”
少年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愣,低头看向揽着自己胳膊的妹妹。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柔软的发顶,也照亮了她领口露出的肌肤。
从下往下看……
阮北行的目光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短暂的迷茫,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耳根悄悄泛红,内疚感猛地涌上心头 ——
他怎么能这样想!
他又不是个畜生!
但妹妹用她柔软的身体摩擦着他,他又忍不住乱想。
他真的打内心里觉得自己对妹妹有亏欠,所以才会拼尽全力护着她,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这种内疚像根细线,牵着他对阮甜甜的好,让他越发觉得,无论妹妹想要什么、需要他做什么,他都该无条件答应。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阮甜甜的后背,声音放得更柔:“好了,别难过了,爷爷那边我会处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