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难?” 年轻媳妇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跟大海捞针一样?阮家这是要急疯了吧?”
“能不急吗!” 戴头巾的婶子接话,“听说都把老家半个村子的人拉去验血了,就盼着能有个配上的,后来又把整个阮家都拉去了献血了,不然老爷子的命可就悬了!”
“有配上的吗?”
“有个老妇配上了,但人家贫血所以只能献一次,不过阮家把人扣在家里养了,估计到阮老真要血的时候,也顾不得这个妇人贫不贫血了。”
“啊,怎么这样?那他们家没有配上的吗?”
“他大儿媳妇和老爷子一样血型,但是阳血,说是不行,阴阳要先对上,再配血型。结果就小姑娘是个阴血,可以配得上,但血型 也不一样,不过那姑娘的血型说是才能人都能用她的血,叫什么……。”
晚风带着饭菜的香气吹过来,马春梅低头扒饭,含糊的声音在一群人都在说话的时候发出:“万能输血o型!”
“对,对,就是这个!”
有人想要找是谁发出的这声音,但转头没找到。
但一般人说着说着就换话题了。
老槐树下,碗筷碰撞的声音、女眷们的闲话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混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热闹闹的家常图景,而阮家的那些是非,不过是这图景中一段不起眼的插曲,很快就被新的话题盖了过去。
第二天上班,马春梅和莫淑珍上班时聊天。
“说起来也解气,” 莫淑珍压低声音,“老爷子七十岁天天喝酒吃肉中风,本是寻常事,现在却赖上了医生。阮家以前仗着权势横行,请大夫看病觉得没看好,就把人打了关起来。”
马春梅满脸惊愕地喊道:“周老?怎么会有人打他呢?还把人关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莫淑珍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马春梅,缓声道:“哦,对了,你之前不是跟周老学过医嘛。”
马春梅连连点头,应道:“是啊,周老人真的特别好,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好多做人的道理呢。不过,关于这件事,我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莫淑珍略作思索,然后说道:“嗯,也是,从时间上来看,你不晓得这件事倒也正常。毕竟,最开始的时候,这事儿压根儿就没传出去。而且,你也知道,大夫这个职业吧,看似无权无势的,出了什么事儿也没人敢轻易出面去管。不过呢,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周老平时结下的那些善缘,总不可能一个善果都结不出来吧。”
说到这里,莫淑珍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至于阮家嘛,他们家这次可真是被那些医生和护士给联手摆了一道啊。具体是谁干的,恐怕他们自己家里人都不一定能查得出来呢。””
莫淑珍是大夫,马春梅也算半个大夫,两人对医理都略知一二。
中风后放血治疗确实是古已有之的急救法子,点刺十指指尖放少量淤血,能起到开窍醒脑的作用,缓解病情。
可像阮司令这样,放血放到贫血的地步,就绝对不正常了 —— 这哪里是治病救人,分明是借着治疗的名头往死里折腾,背后定有猫腻。
再看那些验血结果,莫淑珍笑道,“现在他们家成了医院里的笑谈 —— 大夫们私下都说,这孩子是老阮和保姆生的,那模样也有几分相似呢,想到那个女人这些年如宝似珠养大的是丈夫的私生女,我心里这叫一个痛快。”
这件荒唐事,如今闹得人尽皆知,传遍了整个军区家属院。
这绝不可能是无意间泄露出去的,分明是有人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故意大嘴巴把消息散了出去,就是要让阮家成为众人的笑柄,让这桩丑闻无处遁形。
这背后使劲的人,怕是不止一个两个,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盘算。
说到底,不过是 “一鲸落,万物生” 的道理。
阮老在军区叱咤风云这么多年,树敌无数,如今他倒下了,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更有不少人打心底里不想让他再起来,他不下去,大家都上不来。
他们巴不得趁着这股势头再多踩几脚,把阮家彻底踩垮,确保他们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好趁机瓜分原本属于阮家的资源和势力。
马春梅心里跟明镜似的,她重生之后身边确实积累了一些人脉和能量,但这些这点力量,对付阮司令这样的大人物,简直是杯水车薪,万万不够。
哪怕阮司令现在已经倒下,深陷泥潭,她也绝不会在这时候跳出来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她太清楚这些大人物的手段了,他们最擅长见风使舵、灵活转向。
别看现在那些躲在幕后推波助澜、巴不得阮司令死的黑手,一旦阮司令真的倒下不起,彻底没了威胁,他们转头就能换上一副正义凛然的面孔,变成主持公道的英雄。
到时候,他们说不定还会打着帮阮司令报仇、为阮家伸张正义的旗号,趁机扫清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可不想凑这个热闹,更不想成为这些人权力博弈中的牺牲品,白白断送了自己和孩子们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日子。
所以,在阮司令倒下之后,这风口浪尖之上,她必须更加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
无必要绝对不能直接出手,一定要多转几个弯子,一出手,必一击即中。
只要躲在暗处,站在关键处,哪怕是老鼠也能咬死大象!
马春梅现在是扮演一个才知道周老出事的人,所以她不打听这事,才是不正常,才是冷血,才会让莫淑珍觉得心里生疙瘩,毕竟莫淑珍和马春梅的关系,近似周老和马春梅的关系。
所以,她没有表现出特别关心神情,只是略有些心思。匆匆结束谈话,就直接去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