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王国部落的广场上,晨雾还未散尽,几十名族人围在木桩旁,目光紧紧盯着被绑在上面的王二。
王二的粗布短褂被撕扯得破烂,脸上满是尘土与恐惧,嘴里虽然被布料堵着,却仍在徒劳地嘶吼:“呜呜!”
巴图站在木桩前,手里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斧头,脸上画着深蓝色的图腾,在晨雾中显得格外威严。
他冷冷地看着王二,语气里满是不屑:“偷了我们部落的东西,就要受惩罚!”
昨日从台中堡回来后,巴图就召集了族老们商议。
族老们一致认为,王二不仅偷了部落的物资(虽未找到兽皮草药,但林墨的 “证据” 已足够),必须严惩,才能警示其他外来者。
按照部落传统,偷猎、偷窃者若拒不认罪,将被送往部落后山的 “瘴林”—— 那里林木茂密,常有野猪、山豹出没,是部落用来处置重罪者的地方。
“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偷的兽皮和草药藏在哪里?” 巴图举起石斧,阳光透过晨雾洒在斧刃上,泛着冷光。
王二看着石斧,身体剧烈颤抖,却还是说不出藏货地点,只能呜咽的摇着头表示他根本不知道。
巴图冷哼一声,对身旁的两个族人说:“带他去瘴林!让山神惩罚他!”
族人立刻上前,解开王二的绳子,拖着他往山后走去。
王二的呜咽声在山林间回荡,渐渐被风吹散,最后彻底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
处理完王二,巴图让人将从王二身上搜出的石头、木珠串起来,挂在部落入口的樟树上,旁边还挂着一块木牌,用炭笔写着 “偷部落物资者,此为下场”。
族人们路过时,都会驻足看一眼,眼神里满是敬畏 —— 这不仅是对偷东西者的警示,也是对所有外来者的宣告:大肚王国的部落,不是好欺负的。
三日后,巴图挑选了一张最厚实的鹿皮,让族里的妇人鞣制干净,亲自带着鹿皮来到台中堡。
此时林墨正在垦荒区查看番薯苗的长势,看到巴图,立刻迎了上去:“巴图兄弟,你怎么亲自来了?”
巴图笑着递过鹿皮:“林公子,上次那个贼已经被山神收走了,这张鹿皮送给你,谢谢你帮我们抓住贼。以后我们部落会多派些人巡逻,要是看到可疑的外来人,会立刻告诉你们。”
林墨接过鹿皮,鹿皮厚实柔软,显然是精心挑选的。
他心里一暖,知道巴图这是在表达结盟的诚意。
“多谢巴图首领,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林墨笑着说。
“正好巧儿最近在学做皮具,这张鹿皮能做不少好东西。以后你们部落要是有需要,比如铁器、盐,随时跟我说,咱们按集市的规矩交换。”
巴图点点头,又聊了些部落最近的情况,才起身告辞。
林墨拿着鹿皮回到木堡,立刻让人把巧儿叫来。
巧儿看到鹿皮,眼睛一亮:“公子,这鹿皮真好!能做几个坐垫,还能给亲卫们做护膝呢!”
“你看着做吧,坐垫做好了,放在议事厅,让大家都看看。”
林墨笑着说道。
“这不仅是一张鹿皮,更是巴图部落的诚意,也是给咱们堡民的一个信号 —— 跟咱们结盟的朋友,咱们会好好相待;要是敢背叛咱们,勾结外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好下场。”
巧儿明白了林墨的意思,连忙点头:“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让大家都知道咱们和部落的关系有多好。”
接下来的几天,巧儿带着织工们忙碌起来,将鹿皮裁剪成坐垫和护膝。议事厅里的鹿皮坐垫柔软舒适,亲卫们的鹿皮护膝保暖耐用,堡民们看到后,都知道这是巴图部落送的,心里对部落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也更坚定了 “跟着林公子,有好日子过” 的想法。
泉州港的 “飞黄号” 战船上,郑芝龙正站在甲板上,手里握着一张海图,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心腹陈默匆匆走上甲板,手里拿着一封密信,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大帅,去台中堡打探的人回来了,王二…… 王二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 郑芝龙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紧紧攥着海图,指节发白。
他派王二去台中堡,本是想打探香水香皂的情况,没想到竟然落得个 “没了” 的下场。
“听接头的人说,王二被林墨诬陷成偷大肚王国部落物资的贼,被巴图的人扔进了瘴林,估计是被野兽吃了。”
陈何小声道。
“那林墨做得很干净,没留下任何把柄,就算咱们想追究,也找不到理由。”
郑芝龙猛地转过身,眼里满是怒火:“林墨这个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借土着的手杀我的人!”
他心里清楚,王二的死,肯定是林墨的手笔,可林墨用的是 “借刀杀人” 的计策,王二是以 “偷东西” 的罪名被土着处置,与林墨无直接关联,他就算告到朝廷,也没用。
“大帅,那咱们要不要派船队去攻打台中堡?给王二报仇!” 陈何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鼓动。
他知道郑芝龙的脾气,从来都是睚眦必报,这次王二被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郑芝龙却摇了摇头,走到船舷边,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沉默了片刻:“不能打。”
“为什么?” 陈默不解地问。
“咱们要船有船,要人有人,比那什么台中堡的强多了,只要您下令,不出三天就能拿下台中堡!”
“拿下台中堡容易,可后续的麻烦太多。” 郑芝龙缓缓说道。
“林墨现在跟大肚王国部落结盟了,咱们要是攻打台中堡,部落肯定会出兵帮忙,到时候咱们不仅要对付台中堡的亲卫,还要对付部落的猎人,胜算不大。而且,台中堡的火药、盐田已经能自给自足,不再完全依赖咱们,这么消耗下去,咱们就算赢了,也会损失惨重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朝廷现在正倚重咱们对抗海盗和荷兰人,要是咱们因为一个眼线的死,就贸然攻打台中堡,传出去,朝廷肯定会怀疑咱们的野心,说不定还会派人来牵制咱们。到时候,咱们不仅会失去台中堡的香皂的利益,还会惹上朝廷的麻烦,得不偿失。”
陈默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大帅英明!是属下考虑不周了。那咱们就这么算了?王二就白死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郑芝龙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林墨不是想摆脱咱们吗?那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就算他能自给自足,也离不开咱们的海上通道。你去通知王福刚,让他下次给台中堡送物资时,故意拖延几天,然后提出增加香皂加工费,减两成,看看林墨的反应。”
“增加加工费?” 陈默有些疑惑。
“林墨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他会同意的。” 郑芝龙冷笑一声。
“台中堡的香皂虽然能卖给部落和赵家庄,但最大的市场还是在京城,而京城的通道掌握在咱们手里。要是他不同意涨加工费,咱们就断了他的京城销路,让他的香皂烂在手里。到时候,他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只能放弃京城市场,你觉得他会选哪个?”
陈默笑着点头:“总兵爷高见!属下这就去通知王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