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传我的命令,调整炮位,重点轰击树林和堡墙侧门!先把那些土着的埋伏点摧毁,再炸塌侧门,让登陆队直接冲进去!”
荷兰舰队的火炮再次轰鸣,这次的目标是港口两侧的树林。炮弹落在树林里,炸得树枝飞溅,浓烟滚滚,部落勇士的隐蔽点被一个个摧毁。
巴图不得不带着勇士们撤退到更远的树林深处,他看着身边受伤的族人,心里满是怒火,却也知道不能硬拼 —— 林墨说过,保存实力才能继续战斗。
同时,堡墙的侧门也被炮弹轰塌,碎石和木屑埋住了几名青壮。
赵老大疯了一样用手扒开瓦砾:“快!快救人!”
他的手上满是伤口,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直到把最后一名还有气息的青壮拉出来,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公子,咱们的伤亡越来越大了!”
赵老大跑向林墨,声音也带着些哭腔。
“佛郎机炮已经坏了两门,火药也快用完了,再这样下去,堡墙迟早会被轰塌!”
林墨看着堡内的惨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流民们躲在地窖里,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妇女的啜泣声;亲卫和青壮们大多带伤,却依旧坚守在岗位上;远处的树林里,还能看到荷兰火炮轰炸的火光。
他知道,荷兰人的火炮优势太大,硬拼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突然,他抬头望向荷兰舰队,看到 “阿姆斯特丹号” 的甲板上,士兵们正忙着搬运新的炮弹,旗舰的桅杆上挂着指挥旗,显然是舰队的核心。
“李虎,你带三十名亲卫,拿着炸药包,从堡后的密道绕到港口,偷袭他们的旗舰!”
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只要炸掉他们的旗舰,荷兰人肯定会乱了阵脚,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公子,这太危险了!” 李虎急忙劝阻道。
“密道狭窄,而且港口到处都是荷兰人的哨兵,万一被发现,您就……”
“没有时间了!” 林墨打断他的话,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壳定装弹塞进他手里。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能完成这个任务。记住,炸掉炮位就撤,别恋战!”
他拍了拍李虎的肩膀,目光坚定,“我们身后,是所有人的家,不能输!”
李虎不再犹豫,用力点头,接过炸药包,带着三十名亲卫钻进了堡后的密道。
密道是林墨之前为了防备意外挖掘的,仅容一人通过,直通港口的一处岩石后面。
亲卫陈铁牛走在最后,他回头望了一眼堡内的方向,心里默念:“放心吧公子,俺们一定能成功!”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密道,从岩石后面探出头。
“阿姆斯特丹号” 的甲板上,士兵们正忙着装填火炮,没人注意到岩石后的动静。
“上!” 李虎低喝一声,带着亲卫们冲了出去。
陈铁牛抱着炸药包,第一个冲到炮位旁,点燃引线后用力扔向火炮 ——“轰!” 的一声巨响,两门加农炮被炸得东倒西歪,几名炮兵被炸飞,甲板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德弗里斯没想到林墨竟然敢派人偷袭旗舰,他拔出军刀指着李虎他们,疯了一样大喊道:“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荷兰士兵们纷纷围过来,与亲卫们展开白刃战。
陈铁牛握着加装刺刀的燧发枪,刺倒一名荷兰士兵,却被另一名士兵从背后用军刀划伤了胳膊。
“虎哥,快撤!” 他忍着剧痛,掩护李虎撤退。
亲卫们虽然勇猛,却寡不敌众,很快就有十几人倒下。
李虎看着身边倒下的兄弟,眼睛通红,却知道不能再拖延,只能带着剩下的亲卫边打边退,朝着密道方向跑去。
好不容易逃回台中堡,清点人数时发现,三十名亲卫只剩下十五人,陈铁牛的腿被军刀刺穿,只能靠人搀扶着站立。
此时,双方已经交战了三个时辰。
林墨方总共伤亡八十人左右,其中二十五名亲卫、三十名青壮和二十五名部落勇士。
荷兰人则损失了五十人左右,二十名炮兵、二十五名登陆士兵和五名旗舰上的士兵。
地窖里,流民们听到外面的炮声渐渐稀疏,却没人敢出去,王婶抱着孩子,耳朵紧紧贴着地窖门,想听听外面的情况,却只听到偶尔传来的伤员呻吟声,心里更加害怕。
德弗里斯站在 “阿姆斯特丹号” 的甲板上,手里捏着伤亡名单,指节发白,眼睛因愤怒而通红。
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台中堡,竟然能让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进攻!继续进攻!”
他疯了一样大喊,拔出军刀指向台中堡。
“我要亲自带人登陆,把这座木堡夷为平地!把里面那些流民和土着全部杀光!”
“指挥官,不能再进攻了!” 范德堡急忙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臂。
“我们已经损失了五十人,火炮坏了两门,弹药也快用完了!而且北边的西班牙人一直在盯着台湾,他们在基隆的据点离热兰遮城只有两天航程,要是我们在这里消耗太多兵力,他们很可能会趁机进攻!到时候,我们不仅拿不下台中堡,还会失去整个岛!”
范德堡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德弗里斯的怒火。
他抬头望向台中堡,看到林墨正站在堡墙顶端,虽然浑身是尘土和血迹,却依旧挺直脊背,手里握着一面残破的旗帜,仿佛还在准备迎接下一轮进攻。
德弗里斯知道,就算继续进攻,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台中堡,反而可能把自己的军队拖垮。
“可恶!” 德弗里斯狠狠地将军刀插在甲板上,军刀没入木板三寸。
“传我的命令,停止进攻!派使者去台中堡,告诉林墨,我们愿意重新商量‘保护费’的事情!”
荷兰使者再次来到台中堡,这次他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傲慢。
他看着浑身是伤的林墨,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林墨先生,德弗里斯指挥官愿意重新商量保护费的数额,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
林墨靠在堡墙的柱子上,脸色苍白,却依旧眼神坚定。
他看着远处荷兰舰队渐渐停止开火,又望向堡内受伤的士兵和惶恐的流民,深吸一口气。
“告诉德弗里斯,我们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万斤硫磺、一万斤的粮食,但这不是‘保护费’,而是我们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合作’。”
“同时,荷兰人必须承诺,不再侵犯台中堡和大肚部落的领地,也不能骚扰周边的汉人村庄,否则,我们会继续战斗到底,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
“好的,阁下,我会将阁下的意思转述给我们的指挥官大人的。”
使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林墨缓缓走到堡墙边缘,望着远处渐渐远离一些的荷兰舰队,心里清楚,这场战斗虽然暂时结束了,但他与荷兰人之间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
地窖里的流民们听到外面传来 “荷兰人退了” 的消息,纷纷涌出来,看到堡内的惨状,有人哭了,有人笑了,更多的人则围过来,对着林墨深深鞠躬 —— 是这个年轻人,守住了他们的家。
林墨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感慨。
他知道,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立足,还需要更强大的实力、更团结的盟友。
他转身对身边的李虎说:“尽快救治一下伤员,清点一下咱们的弹药和粮食,加固堡垒。防止那些荷兰人偷袭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