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大也“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抢过铁锹搅了几下,随即“怒视”
小李佯装生气道。
“怎么搞的!说了多少遍风箱要拉均匀,你刚才是不是偷懒了?这下可好,一炉铁矿石全白费了!”
其他工匠也配合着“懊恼”叹气,有的捶打大腿,有的蹲地摇头。
“这可咋办啊!今儿都第三次失败了!要是一直炼不出合格铁料,武器坊等着造火炮,农具坊等着做犁铧,全得停工!”
工坊里的动静闹得极大,连隔几条街的人都能听见。
果然没过多久,王忠便“恰巧”路过工坊门口。
他听到里面的动静,脚步立刻顿住,假装整理长衫下摆,实则凑到门缝边眯眼往里看。
当瞧见炉膛里泛着灰黑色的铁水(实则是工匠故意加了杂质),以及赵老大等人手忙脚乱的模样,他眼中笑意更浓,又快速从袖中掏出小本子写下“冶铁工坊炉温不足,炼铁屡败”,写完还故意咳嗽一声,佯装是路过流民,慢悠悠离开了。
林墨躲在工坊斜对面的杂货铺里,透过门缝将王忠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第二步也成了。
接下来,就差演武场的戏码了。
次日一早,演武场上格外热闹。李虎按林墨吩咐,特意将燧发枪射击训练选在靠近堡门的空地。
这里是流民进出必经之路,极易被王忠撞见。青壮队兄弟们身着整齐训练服,手持燧发枪,瞧着精神抖擞。
“都给我听好了!瞄准靶心再开枪!谁打偏了,今儿午饭就别吃了!”
李虎站在队伍前,故意提高音量,声音洪亮得连堡门口都能听见。青壮们齐声应道。
“是!”
随即举起燧发枪,瞄准远处五十步外的靶标——那靶标画得极大,中心红点足有碗口大,以青壮们平日的训练水准,本应百发百中。
“砰!”
第一声枪响,子弹却未击中靶标,径直打在旁边空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怎么回事?又打偏了!”李虎“怒视”那名青壮,声音也大了起来。
“平时怎么教你的?连瞄准都不会!”
那青壮“慌张”低头连忙朝李虎道歉道:“队长,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紧接着,又有几名青壮开枪,不是子弹擦靶而过,就是干脆哑火。
演武场上一片“混乱”,李虎“气得”直跺脚:“都给我重来!练不好今天谁都不准走!”
林墨站在了望塔上,望着王忠匆匆离去的背影,对着身旁的周海吩咐了一声。
“周海,派人悄悄跟着他,看看他如何传递情报。记住,别惊动他,只需摸清联络方式即可。”
周海躬身应道:“公子放心,我这就安排人跟踪。”
当日傍晚,跟踪王忠的亲卫传回消息:王忠趁堡门换岗间隙溜出,至西侧海湾的礁石旁,将一个油纸包塞进礁石洞口,还用三角石做了标记。
亲卫待他离开后取出油纸包,迅速送回台中堡。
林墨打开一看,里面纸条上详细记录着“公仓存粮不足两月”“冶铁屡败”“青壮队训练松散,燧发枪命中率低”等内容,字迹潦草却条理清晰。
周海见状有些担忧:“公子,若对方不是荷兰人的奸细咱们怎办?”
林墨笑了笑:“放心,就算不是荷兰人也没关系的,咱们给对方的这些‘证据’正合他们的认知,他们肯定会深信不疑的。”
“接下来咱们继续演戏,同时加快战船与火炮生产,不管他是谁的人,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台中堡,便会给他致命一击。”
而在这“乱象”之下,台中堡的真实发展从未停滞:武器坊月产火炮已增至六门,射程均达千三百步;三艘百吨级战船接近完工,不日便可下水试航;农田里的甘蔗苗也冒出嫩绿新叶,在春风中舒展生长,满是丰收的希望。
几日后,王忠觉得收集的“情报”已足够,便以“思乡心切,欲返回江南”为由,向李虎提出离开台中堡的请求。
李虎假意挽留几句,便“爽快”地答应了,还按林墨的吩咐,给了他一些盘缠。
王忠心中暗喜,只当自己的间谍身份从未暴露,收拾好简单的行囊,便急匆匆地赶往港口,打算搭乘一艘前往泉州的商船,尽快将情报交给荷兰人,再向熊文灿复命。
此时的台中港码头,船只往来穿梭,装卸货物的脚夫扛着麻袋往来奔走,号子声与船笛声交织成一片喧嚣。
王忠背着小包袱,脚步匆匆地踏上前往泉州的商船跳板,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向熊文灿汇报关于林墨好台中堡的“情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呼唤:“王巡检留步。”
这些日子林墨也没闲着,依靠着郑芝龙的关系网,也查到了王忠的身份,林墨也没想到那个王忠竟然是个巡检官。
这声呼唤像惊雷般在王忠耳边炸响,他浑身一僵,手里的包袱差点掉在地上。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缓缓转过身,只见林墨身着一袭干净的青布短褂,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温和笑容,正缓步向他走来,身后跟着两名眼神锐利的亲卫。
“林……林公子?”王忠的声音有些发颤,脸上强装镇定地拱手行礼。
“不知公子唤住在下,有何吩咐?”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躲闪,不敢与林墨对视,他实在想不通,他自认为他的伪装可谓是天衣无缝,怎么会被对方给识破身份?
林墨走到他面前站定,从袖中取出一块用细布包裹的物件,递到王忠面前。
细布缓缓展开,露出一块淡粉色的香皂,皂体晶莹剔透,还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正是台中堡民生坊刚研制出的新品。
“王巡检这就要走了?辛苦你在台中堡‘盘桓’这些时日。”
“这块香皂送给熊大人,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熊大人要是担心,就劳烦你转告大人,我林墨只是想在台湾种点地、做点小生意,让流民们有口饭吃,绝不敢跟朝廷作对。”
王忠瞬间慌了神,脸上强装镇定,拱手道:“林公子?不知您唤住在下有何要事?”
他心里暗自盘算: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可林墨脸上并无敌意,反而笑意更深,缓步走到他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块包装精致的香皂,皂体呈淡粉色,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正是台中堡民生坊刚产出的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