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她……”
亚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组织了一会语言。
“她不信任你，不确定你对她的爱，我对她而言更只是普通的契约关系。莉莉小姐远在魔域，不能陪着她。苍月夫妇对她抱了很高的期望，又死在了她继位典礼前不久的妖族战争里。那么你觉得，凯瑟琳对她而言，算什么呢。”
尤瑟机械地摇头，他不知道。
“于她而言，凯瑟琳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爱着她的人，更是最后的精神支柱。我以为她天天那么吃药，又失眠，你已经看出来了。你明明也学过医，不是吗？”
“可是她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谁能想得到……而且我以为她失眠是因为梦魇诅咒。”
“真是因为梦魇诅咒她也不会吃药，更不至于失眠。莉莉小姐去世的时候，你不是没见过她哭的样子。但凡仔细想想那个时候的情况，你就应该知道她到底有多脆弱的。她要真的是什么冷血无情的怪物，哪里会哭成那个样子。”
亚瑟整理好厚厚的病历单，小心翼翼地塞回书桌下的抽屉里。
尤瑟咬牙，“我去看看她。”
尤瑟来到小焰的卧室，看见小焰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几乎半个人都在栏杆外。
“阿焰！”尤瑟三步并作两步，拉住了小焰，“你在干什么！知道不知道很危险？”
尤瑟感觉碰到了什么，低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棕色的空酒瓶。
“你少管我那么多！”尤瑟还没反应过来，小焰就拿着酒瓶子砸在他的头上。
“你干嘛……”
“你拦着我干什么！你不是想让我死吗！让我去死啊！”
她虽然喝了酒，但是感觉自己异常的清醒。
小焰挣脱了尤瑟的手，然后双手一撑，整个人从阳台上翻了下去，用魔法让自己快速地重重砸在地上，根本没有给尤瑟抢救的余地。
好疼……
“阿焰！”尤瑟飞到小焰身旁，把人抱起，“疯了吗，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你自己！你在干什么。”
小焰别过头，努力不去看尤瑟，她想哭，她现在特别想哭。
“我们的孩子没了，活着好没意思……”
尤瑟抱着小焰，“别瞎说，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错都归咎到你身上，你不要自责了好不好，我也有错。”
“疼……好疼啊……”小焰扑在尤瑟的怀里大哭了起来，“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尤瑟……你还在生气对不对……杀了我，杀了我啊……”
“阿焰，别瞎说了好不好！”
坚强的外表下，灵魂早已支离破碎。
“都是我的错……”
尤瑟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小焰抱在怀里，抱回了卧室，然后一直守在床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焰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
许久，小焰终于又说话了。
“老登，你说得对，我害死了她。”
尤瑟心里一揪，握紧了小焰的手。
凯瑟琳是她亲生的，小焰又把凯瑟琳当做精神支柱。凯瑟琳的死亡，她肯定承受着比别人千百倍的痛苦。
“我害死了她……”小焰呢喃着然后又大声痛哭了起来，尤瑟抱住小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急了，凯瑟琳既然想走就随她去吧。”
“我不是合格的母亲。我保护了整个帝国的安稳，结果到最后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我为什么没有拦住她去参加比赛。”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了好吗？”
“你知道吗？我每次闭上眼都能看见凯瑟琳躺在病床上流了那么多的血，她的血流了一地啊。”
尤瑟换了衣服睡在小焰身边，把人抱紧，轻轻地有规律地轻拍小焰的后背，“睡吧小家伙，我陪你。”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她……”
尤瑟最后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哄小焰睡觉。
一直到深夜，小焰尖叫着醒了过来，把尤瑟也吓醒了。
“怎么了阿焰？”
“没事，梦见……凯瑟琳了。”
小焰突然咳嗽起来，喉咙里也泛起了一股腥甜的味道。可是她怕吓到尤瑟，就硬生生地又咽下去了。
尤瑟抱紧了小焰，慢慢地哄着小焰，看她又睡着了才慢慢合上眼。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尤瑟就看见小焰已经醒过来，躺在床上无声地哭着。
“阿焰，你去洗洗脸，我给你做饭，吃点东西然后好好再睡一觉，好吗？”
小焰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尤瑟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放任小焰一个人去卫生间洗漱。
小焰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脸色惨白，有点凹陷的眼窝下带着淡淡一圈乌青，还有些红肿。
“魅影·烈焰……”
小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光鲜亮丽地笑着。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去死啊……你去死啊！”
小焰一拳砸在镜子上，瞬间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痕，还带着小焰的血。
“光鲜亮丽”的自己，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嘲笑着憔悴的小焰。
“去死啊……”
小焰抓起一块大的碎片，盯着碎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直直捅进自己的肩膀，然后旋转了手里的碎片。
尤瑟站在厨台前，感觉不对劲。已经过去好一会了，还没有洗漱完吗？
尤瑟感觉不太妙。
赶到卫生间时，尤瑟看见小焰坐在地上拿着碎片准备捅自己的心脏。连忙冲过去拦住小焰，抢过镜子碎片。
“别拦我，让我去死啊！”
“阿焰！”
尤瑟发现小焰的肩膀一直在血流不止，几乎流了一地，赶紧用魔法给小焰止住了血。
“让我去死……都没人爱我……活着好没意思啊……”
“谁说的！”
“我哥嫌弃我，我父母也不关心我，莉莉有夜魔，人也在魔域，亚瑟只是报恩，至于你，你就更不用说了……”
“谁说我不爱你了！你一天天的到底在瞎想些什么！”
“谁会喜欢娶回家的丧门星啊……”
“阿焰，听话，别想不开，别这么说你自己好不好！”
“我……”
“求求你了……我心疼……”
尤瑟哭了，温热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砸在了小焰的头顶。
“求你了，别……”
他没有不爱她，只是他自己都积压了太多太多的负面情绪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