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是跋涉在泥沼之中,林清舟背着小青丘,步履蹒跚地行走在荒芜死寂的山谷里。暗红色的天光投下长长的扭曲影子,四周嶙峋的怪石如同沉默的怪物,窥视着这两个闯入者。空气中稀薄的灵气与残留的虚界污染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他紧跟着星陨核心传来的那一丝微弱的空间指引,不敢有丝毫偏离。体内的新生混沌气旋缓慢而坚定地旋转着,不断滋生着细微的混沌之气,滋养着他破损的经脉与枯竭的肉身。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心焦,但至少,力量在一点一滴地恢复,不再是完全的绝望。
背上的小青丘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深度的沉睡是她身体自我修复的本能。星陨核心悬浮在侧,散发着温和的平衡道韵,如同一个无声的守护者,不仅抚慰着他们的伤势,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着外界对他们的感知。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嶙峋的怪石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破碎、布满裂缝和坑洞的区域,仿佛经历过惨烈的大战。而在这些裂缝的深处,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非自然形成的石质结构,像是某种古老建筑的遗迹。
星陨核心的指引,最终停在了一处毫不起眼的、被几块巨大崩落岩石半掩着的裂缝前。这道裂缝狭窄幽深,向内望去一片漆黑,散发出阴冷潮湿的气息,以及一股……相对而言更加“干净”些的能量波动。
就是这里?林清舟停下脚步,仔细感知。裂缝内的能量虽然稀薄,但虚界残留的污染确实比其他地方淡薄许多,甚至能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阵法残余的守护意味。
这或许是一处上古时期遗留的、尚未被完全侵蚀的避难所或者小型据点。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林清舟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小心翼翼地背着小青丘,挤进了那道狭窄的裂缝。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裂缝之后,竟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天然石窟。石窟顶端有细微的裂隙,投下几缕微弱的天光,勉强照亮了内部。空气虽然依旧带着陈腐的霉味,但那股令人不适的虚界污染气息几乎消失了。洞壁干燥,地面相对平整,角落里甚至能看到一些早已枯朽、一触即碎的木质器具残骸,证明此地确实曾有人迹。
最重要的是,林清舟能感觉到,这里的空间结构相对稳定,灵气浓度也比外面高一些。
暂时安全了。
他心中稍稍一松,强撑着的一口气泄掉,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连忙稳住身形,小心地将背上的小青丘放在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让她靠坐在岩壁上。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额发。
休息了片刻,他强打精神,开始仔细检查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石窟不大,一目了然,除了他们进来的裂缝,并无其他出口。他走到那裂缝处,尝试调动体内恢复了些许的混沌之气,结合刚刚领悟到的一点空间皮毛,在裂缝入口处布下了一层极其简陋的隐匿禁制。
这禁制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至少能在有东西试图闯入时,给他一个警示。
布置完禁制,他才真正放松下来,盘膝坐回小青丘身边。
现在,是时候全力疗伤了。
他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新生的混沌气旋依旧缓慢旋转,如同宇宙初开的微缩奇点。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耐心地引导着气旋自行运转,吸纳着石窟内相对纯净些的微弱灵气,以及星陨核心持续散发的平衡道韵,一点一滴地壮大自身,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石窟内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及星陨核心那恒定而微弱的明灭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
林清舟体内那混沌气旋已经壮大到了拳头大小,旋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丝丝缕缕精纯的混沌之气流淌在初步接续起来的经脉中,所过之处,暗伤被抚平,侵蚀的杂质被排出体外。他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气息也变得浑厚了些许。虽然距离恢复战力还点,但拥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
他睁开眼,首先看向身旁的小青丘。
她依旧在沉睡,但眉宇间舒展了许多,呼吸均匀悠长,脸颊也恢复了些许红润。青狐王血强大的自愈能力正在发挥作用,她恢复的速度甚至比林清舟还要快上一些。眉心那枚剑印温润内敛,仿佛蕴藏着无尽生机。
林清舟稍稍安心,又将目光投向悬浮的星陨核心。
核心表面的微缩星图虚影流转得更加顺畅,散发出的平衡道韵也稳定而持续。它似乎很喜欢这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正在加速自我修复。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林清舟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他们身处何地?外界情况如何?顾寒川、叶飘雪、离梦他们是否安全?巡星殿主和虚界的威胁是否还在?这些问题,如同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更重要的是,星陨核心虽然暂时稳定,但它与虚界的联系,以及它本身作为“平衡之钥”的身份,注定会引来无数的觊觎与风波。他们不能永远躲在这个小石窟里。
必须尽快弄清楚外界的情况,并找到离开这里,或者说,找到下一步行动方向的方法。
他站起身,走到石窟入口的裂缝处,透过自己布下的简陋禁制,小心翼翼地向外感知。
山谷依旧死寂,暗红色的天空没有任何变化。远处,偶尔还能听到那凶戾的兽吼,但似乎距离这里很远。
暂时没有危险。
他退回石窟中央,看着依旧沉睡的小青丘和静静悬浮的星陨核心,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恢复实力,探查环境,寻找出路——这是他们接下来必须完成的事情。
而就在他制定着初步计划时,一直沉寂的星陨核心,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明显指向性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指向石窟之外,而是……指向了石窟深处,那面布满苔藓和腐朽痕迹的岩壁?
林清舟心中一动走了过去。难道这石窟还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