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由“无”构成的巨眼,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俯瞰尘埃、漠视存在的绝对超然。仅仅是被其注视,林清舟五人便感觉自身的“存在”概念都在剧烈动摇,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瓦解,归于虚无!
脚下的立足之地加速崩溃,周身的防御光罩明灭不定。潮水般的虚无阴影不再攻击,而是如同朝圣般环绕在巨眼周围,发出无声的膜拜。
“这就是……主宰的意志本体……”离梦声音干涩,幽冥鬼火几乎要彻底熄灭。
叶飘雪月华黯淡,俏脸苍白如纸。顾寒川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意却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凝聚。
小青丘手中的净化之钥虚影剧烈颤抖,白光在巨眼的注视下不断收缩。石头周身的混沌气息也变得紊乱不堪,仿佛随时会被同化。
绝望,如同最寒冷的冰水,浸透了每个人的心灵。
在这绝对的“无”面前,一切挣扎、一切信念,似乎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然而,林清舟却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七窍依旧在流血,身体因为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燃烧的星辰,璀璨而坚定!
“祂并非不可战胜!”林清舟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这片死寂的虚无中回荡,“祂代表了‘无’,代表了‘终结’!但我们,代表了‘有’,代表了‘存在’,代表了……‘可能性’!”
他环顾身旁的同伴,看着顾寒川不屈的剑眉,叶飘雪温柔的坚韧,离梦狡黠下的执着,小青丘纯真中的担当,还有石头那源自太初的混沌野性!
“我们的道,我们的情,我们的挣扎,我们的守护,我们走过的路,我们经历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存在’的意义!是祂无法理解,也无法彻底抹除的!”
随着他的话语,他那原本因对抗而剧烈消耗的混沌核心,竟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力量,重新稳定下来,旋转的速度甚至加快了一丝!灰蒙蒙的混沌之气中,那些银亮的时空碎芒愈发清晰,隐隐勾勒出无数细微的、代表着“过程”与“变化”的轨迹!
“存在……意义……”顾寒川喃喃自语,眼中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清明与纯粹。他的剑意不再试图斩破什么,而是向内收敛,凝聚成一点最本质的、代表着他自身“存在”的剑心!剑心之光,微弱却永恒不灭!
叶飘雪周身月华再亮,那清冷的光辉中,映照出北冥殿的雪景,映照出同伴的笑脸,映照出她对生命与美好的无限眷恋与守护之念!月华不再是力量,而是她“存在”的证明!
离梦嗤笑一声,幽冥鬼火不再追求诡变与杀伤,而是化作她内心深处那不愿沉沦、向往自由的执念之火,虽摇曳,却顽强的燃烧着!
小青丘深吸一口气,净化之钥的虚影与她眉心的青狐剑印彻底融合!青金色的王血光辉中,浮现出月胤少主决绝的背影,浮现出青狐族驰骋星空的辉煌,浮现出她对林清舟、对同伴、对这个世界的依赖与守护!她的“存在”,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石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不再试图控制那狂暴的混沌血脉,而是彻底放开,让其回归最原始、最本真的状态——那是开天辟地之初,从“无”中诞生“有”的第一缕力量!是“存在”的起点!他的混沌,本身就是对“无”最强有力的否定!
五人的气息,在这一刻,发生了本质的蜕变!他们不再仅仅是在对抗“虚无”,而是在诠释、在证明自身的“存在”!五种截然不同的“存在”道韵,如同五根颜色各异的擎天之柱,在这片绝对的“无”之领域中,硬生生撑起了一片属于“有”的天地!
那只巨大的虚无之眼,第一次……微微动了一下。那空洞漠然的视线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涟漪?仿佛无法理解,为何这些渺小的“存在”,能在祂的本源领域中,爆发出如此违背常理的力量。
“就是现在!”
林清舟捕捉到了那一丝细微的波动!他感受到了,主宰的意志并非铁板一块,祂对“存在”的理解存在盲区,而他们的“存在之道”,就是叩开这盲区的钥匙!
他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对时空、对混沌、对平衡的所有感悟,尽数灌注到星陨核心之中!
“以我之名,燃此薪火,照彻虚无,定鼎存在!”
星陨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暗银色的光泽不再是单纯的平衡,而是融入了林清舟的时空、顾寒川的剑心、叶飘雪的月华、离梦的执火、小青丘的守护、石头的太初混沌!它仿佛化作了一枚承载着“存在”意义的种子,一枚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火种!
林清舟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这枚凝聚了六人“存在之道”的星陨火种,狠狠掷向了那只巨大的虚无之眼!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对撞的轰鸣。
星陨火种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只巨眼的瞳孔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巨眼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连周围翻滚的虚无都陷入了停滞。
紧接着——
一丝极其细微的、纯白的、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存在”意味的光点,自那绝对的“无”之瞳孔最深处,悄然亮起!
仿佛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
光点迅速扩大、蔓延,所过之处,那代表“无”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更加鲜活、更加丰富的“存在”色彩所取代!虚无阴影发出无声的哀鸣,形体崩解,化为最本源的粒子,然后被那“存在”之光重新排列、组合,演化出新的、微弱却真实的形态!
那只巨大的虚无之眼,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仿佛内部正在发生着某种激烈的冲突与颠覆!祂那漠然的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惊愕?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们……成功了?”叶飘雪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正在发生的变化,那片令人绝望的虚无正在被强行改写!
“不……还没有……”林清舟气息萎靡,几乎站立不稳,但他死死盯着那只扭曲的巨眼,“这只是开始……我们动摇了祂的根基,但还不足以……彻底摧毁……”
他的话音未落,那只扭曲的巨眼猛地爆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反扑!更加浓郁的“无”之黑暗从瞳孔深处涌出,试图吞噬那不断扩散的“存在”之光!
整个虚界核心,陷入了“存在”与“虚无”最终极的拉锯战!
光芒与黑暗交织,创造与湮灭并存。
林清舟五人紧紧靠在一起,将残存的力量与意志连成一体,如同海啸中的礁石,支撑着那枚“存在”的火种,与主宰的意志进行着最后的、凶险万分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