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仲泰的客房出来后,黄狗儿的脚步轻快却又带着几分谨慎。他先找到了林大虎,此时林大虎正在外院擦拭长枪,枪尖还沾着打虎时留下的斑驳血迹。
“大虎哥,有件大事要和你说。”黄文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将张仲泰的计划和盘托出。
林大虎手中的动作顿住,眉头紧紧皱起:“好计谋,只是这计策需要张神医配合,张神医值得相信吗?”
“信任是不可靠的,但是如果你能把握住对方在乎的东西,那你和对方两个人都是安全的。”黄狗儿喃喃道。
看到黄狗儿坚定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握紧长枪:“罢了,你我兄弟同生共死,我陪你!”
随后,黄狗儿也把这个计划说与了黄阿大、张尽忠和徐闻,众人听了也都比较安心。
五日后,青州城上空乌云密布,闷雷滚滚。郭府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郭镇山突然从床上暴起,双眼赤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将桌上的药碗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快!快去请张神医!” 郭福安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下人大吼。
同时也小声吩咐刘管家,尽快去取血奴的血。
半个时辰后,张仲泰紧赶慢赶地踏入郭府正厅,广袖鹤氅随风轻摆,手中乌木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他看了眼在地上翻滚嘶吼的郭镇山,眉头微皱,伸手搭脉。片刻后,他收回手,轻抚胡须,神色凝重。
“神医,这大虫的心恐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现在父亲又出症状,此时该如何?” 郭福安凑上前,焦急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恐惧。
张仲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郭老爷体内的毒愈发严重了。如今解药一时半会研制不出,唯有靠人血缓解。”
“只有此法了吗?” 郭福安咬了咬牙,“我已派管家去取血了!”
很快,管家端着一碗黑红色的血液走了进来,碗中血液还在微微颤动,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张仲泰接过碗,放在鼻前轻嗅,又用银针试探,想到计划,装作脸色一变,将碗重重放在桌上:“这人体质有问题,血有问题!不仅无法医治郭老爷,反而会加重病情!”
郭福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这…… 这可如何是好?”
“我需要看一下此人的状态。”张仲泰说道。
“好,快把那人带上来。”郭福林大手一挥。
很快刘管家带着张尽孝,同时也在备用的血奴身上剜了一碗血回来。
张仲泰很快便认出了此人与黄狗儿所描述的特征差不多,心里便也认定此人便是黄狗儿要救之人。
张仲泰沉思片刻,说道:“此人属阴,应是极阴之人,这毒药属阴,此人之血只能加重郭老爷病症,不过这血虽不能缓解郭老爷病症,却可作为辅助药物,炼制一些缓解病情的药剂。”
郭福安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既然如此,这血奴便送给神医,还望神医能多炼制些药剂,救家父性命!”
张仲泰微微点头:“郭公子放心,老夫定会尽力。只是这炼制药剂需耗费不少时间。”
郭福安连忙应道:“一切听凭神医安排!”
在郭老爷喝下人血,张仲泰又给郭老爷施针稳定了下病情。
当晚,张仲泰带着张尽孝悄悄离开了郭府。
在一处废弃的破庙中,黄狗儿、黄阿大、林大虎和张尽忠早已等候多时。当张仲泰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到手腕缠着布条的张尽孝时,张尽忠只觉得眼眶发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弟,受苦了,”张尽忠赶忙将张尽孝扶下马车。
张尽忠只觉自己的弟弟似乎比以前还胖了。
“弟,你怎么还胖了些。”张尽忠奇怪的问道。
张尽孝回道:“其实我感觉我状态还好,这几日我在那小房子里,吃的还挺好,每日不用干活,还有吃有喝,就是今天被取了一碗血。”
众人也知道,血奴大概就是这样的待遇,毕竟要一直被采血。何况张尽孝也只被采了一碗血,确实无大碍。
“多谢神医!” 黄狗儿对着张仲泰深深一拜。
张仲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老夫也算是做件善事。这小子近日被采了一碗血,需调养一下。日后,你们行事一定要小心,郭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尽孝哥,这些钱你拿着。” 黄狗儿将前日诗会得到的赏钱给了张尽孝,“近日就去外城的破庙躲一躲,那里偏僻,郭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等风头过了,咱们再做打算。”
张尽孝看着眼前这些真心待他的人,喉咙发紧,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布袋紧紧抱在怀里:“好!谢谢你们,谢谢张神医,谢谢大家伙!”
随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二日清晨,张仲泰便开始收拾行囊,古铜色药葫芦、泛黄的医书、精致的银针盒一一放入木箱。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郭福安带着管家匆匆赶来,锦袍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显然是得知消息后匆忙赶来。
“神医,这是为何?为何突然要离开青州?” 郭福安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焦虑与不解。
张仲泰停下手中的动作,轻抚白须,神色凝重:“郭公子,实不相瞒,老夫也是身不由己。京城那边今早传来飞鸽传书,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身患怪病,宫中太医束手无策,特命我三日内进京,若敢延误,便是抗旨不遵!”
郭福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向前一步:“可…… 可家父的病情尚未痊愈,这…… 这如何是好?” 说着,他伸手抓住张仲泰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
“老夫也不想在这关键时刻离开。” 张仲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圣命难违啊,不过,郭老爷这病现在并无性命之危,待我救完贵妃,就研制解药。”
郭福安脸色阴晴不定,思索片刻后,咬牙说道:“既如此,还望神医进京后,能尽快治好贵妃的病,早日归来救家父性命!所需盘缠、快马,郭府定会全力准备!”
张仲泰摆了摆手:“帮我备马车就好。”
郭福安无奈,只得躬身行礼:“一切听凭神医安排。若能治好家父,郭某定当重谢!”
张仲泰微微点头:“那就有劳郭公子了。”
马车启动后,张仲泰掀开窗帘,望着渐渐远去的青州城,眼神中满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