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辽带着残兵缓缓后退。王破军没有追击,两方试探结束。
“清点伤亡。”王破军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用剑鞘拨开一具敌兵的尸体,“厚葬阵亡的弟兄,伤兵抬回营里救治,务必保住性命。”
亲卫看着他左臂不断渗血的伤口,担忧地说:“将军,您的伤……”
“无妨。”王破军摆摆手,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告诉大帅,张温辽勇猛异常,刀法刚猛,不好对付。这场冲突虽是意外,但也让咱们看清了对方的实力,这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济南府衙的议事厅内,烛火被穿堂风搅得摇晃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王破军派来的亲兵站在一旁,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惶:“…… 张温辽的人马攻势极猛,弟兄们拼死抵抗,最终各有几十伤亡。王将军左臂被砍中,虽无性命之忧……”
黄承天指尖在案几上重重一顿,青瓷茶碗被震得跳了跳;“他们还真敢动手。”
他看向墙上的舆图,卧牛岭的位置被红笔圈得格外醒目,像颗扎在济南咽喉的刺。“破军伤势如何?有没有伤及筋骨?”
“军医说伤口太深,至少要养一个月才能复原。” 亲兵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黄狗儿翻看着重伤士兵的名册,眉头拧成个疙瘩:“张温辽是李闯麾下最悍的猛将,刀法刚猛,又熟悉山地作战。卧牛岭地势险要,硬拼怕是讨不到好。” 他忽然抬头,“而且这场仗来得蹊跷,像是故意试探咱们的实力。”
韩明璋抚着胡须,目光落在舆图上的阳谷镇:“王将军受伤,卧牛岭不能没有主将。依我看,不如让林将军和小黄将军同去 —— 林将军勇猛,可镇住阵脚;小黄将军心思细,能应对变数。”
黄承天指尖在卧牛岭划了道弧线:“那就派你二人去,明着是接替破军,实则要摆出防御姿态 —— 白天加固工事,晚上多派巡逻队,让李闯的人摸不清咱们的底细。”
“不打了吗?” 林大虎急道,“总不能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黄承天看向二人,“带些擅长山地作战的斥候,悄悄绕到芒砀山侧翼,看看张温辽的粮草囤在哪里。若能烧了他的粮库,比打十场胜仗都管用。”
黄狗儿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张温辽带三千人在外,粮草消耗肯定不小,烧了他的后路,看他还怎么嚣张!”
“不可鲁莽。” 韩明璋连忙劝阻,“李闯狡猾得很,说不定早就在粮道设了埋伏。咱们现在要做的是稳住阵脚,不是主动挑事——等摸清对方的虚实,再动手不迟。”
黄承天点头:“韩先生说得是。林大虎,你到阳谷镇后,每日派百人队去卧牛岭换防,故意让张温辽看到咱们的兵力调动,他摸不清底细,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另外,让徐闻从府库调些伤药和烈酒,送到阳谷镇 —— 务必让受伤的弟兄们养好伤。”
此时的徐州李闯大本营里,张温辽的军报刚送到李闯案头。他捏着信纸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掉落。
“好!好个张温辽!果然没让老子失望!”
周鹏凑过来,看着信上 “各有伤亡,王破军受伤” 的字样,眉头微蹙:“大哥,黄承天会不会因此翻脸?”
“翻脸才好!” 李闯将信纸拍在案上,拿起酒囊灌了一大口,“他越恼怒,越说明咱们打到了他的痛处!卧牛岭这一仗,咱们不光试探出济南的战力,还伤了他的得力干将,这买卖划算得很!”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在济南城的位置重重一戳:“黄承天想稳住济南,咱们偏不让他安稳。他在济南稳下来,势力可就超过我们了。张温辽这步棋走得妙,接下来该再加把火了。”
“大哥的意思是……”
“让张温辽接着搞事。” 李闯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白天派小队去卧牛岭挑衅,放几箭就跑;晚上在岭下擂鼓呐喊,不让青州军安生。但记住,别真杀进去,就这么吊着他们 —— 让黄承天知道,咱们有实力随时打过去,却又给他留着谈判的余地。”
周鹏有些不解:“这是为何?要是把黄承天逼急了,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
“拼?他不敢。” 李闯冷笑,“济南刚到手,百姓还没完全归顺,周边的东昌、兖州又都是朝廷的兵,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稳。咱们越是展示实力,他就越不敢轻举妄动,等谈判的时候,咱们手里的筹码也就越多。”
他拿起支狼毫,在纸上写下 “粮草”、“盐铁”、“渡口” 几个字,每个字都圈了又圈:“济南的粮仓、青州的盐场、黄河的渡口,这些都是咱们要的。现在咱们露的肌肉越多,将来能分到的好处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