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警官从腰间那一大串钥匙中,取出较小的一把。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通道里回荡。文伟强眼睁睁地看着汤警官将钥匙插入探视窗的锁孔,轻轻一转,“咔哒” 一声,探视窗被打开了。
汤警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迈着略带踉跄的步伐,回到登记室。那扇厚重的门在他身后 “吱呀” 一声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文伟强,这位刑警二处的警员,此刻正握着扫帚,装作帮忙打扫卫生,看似专注地清扫着走廊,可耳朵却竖得笔直,敏锐地捕捉着四周的动静。
隔壁房间里,传来汤警官和牢房值班警员史学文的谈笑声,伴随着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笑声越来越大,话语也渐渐变得含糊不清,显然两人已喝到兴头上。文伟强的心猛地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文伟强悄悄停下手中的扫帚,侧耳细听,确认两人的注意力都沉浸在酒局之中,便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那扇虚掩的房门。
文伟强的脚步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一只潜行的猫。来到房门前,他伸出手,轻轻一推,门 “嘎吱” 一声,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屋内昏黄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文伟强冷峻的面庞。他眯起眼睛,透过那道缝隙,仔细打量着屋内的情形。只见屋里堆满了各种劳保物品,麻袋、工具、布料杂乱地堆放在一起,犹如一座小山。
文伟强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一方面,这发现让他兴奋不已,这些劳保物品或许能成为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另一方面,他又深知自己此刻的行为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眼神反而更加坚定。
离开房门后,文伟强快步走到院子里,那扇换气窗下。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仰头望着那扇换气窗,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接着,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开始仔细丈量从地面到窗户的大概高度。
他的手指沿着墙壁缓缓移动,眼睛紧紧盯着手指的位置,嘴里默默念叨着数字。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谨慎与专注,心中在默默的计算着距离。
就在这时,登记室的门突然晃动了一下。文伟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但他没有慌乱,迅速调整姿势,蹲在地上,装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的蚂蚁。他的眼神紧紧盯着蚂蚁们忙碌的身影,可耳朵却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汤警官摇摇晃晃地走出登记室,嘴里嘟囔着什么。他的目光扫向院子,看到文伟强蹲在地上,便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在干啥呢?” 文伟强头也不抬,装作轻松地回答:“报告长官,看蚂蚁搬家呢,怪有意思的。” 汤警官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别处走去。
待汤警官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文伟强才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知道,今天的准备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艰难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心中有着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为了伸张正义,为了心中的理想,不惜一切代价。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文伟强家的屋顶上。屋内,昏黄的灯光在一阵狂风的肆虐下,不安地摇曳着,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将整个屋子拽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家具横七竖八地摆放着,衣物、杂物散落一地,使得本就不大的客厅愈发显得局促和杂乱。
文伟强的姐姐文秋莲,此时正弓着身子,在一堆杂物中疯狂地翻找着。她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是焦急与慌乱,双手像发了疯似的,将抽屉一个个猛地拉开,里面的东西被她一股脑儿地倒在地上,纸张、文具、零碎物件四处飞溅。
她一边翻找,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那贵宾卡到底放哪儿去了?明明记得就放在家里的啊。”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她那因焦急而涨红的脸颊上。
美发沙龙的贵宾卡,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张普通的卡片,更是她近期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期待,失去它,仿佛让她失去了生活中仅存的一丝光亮。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且带着惊恐的呼喊声从二楼骤然传来。文伟强的母亲王秀兰,脚步踉跄地从楼梯上冲下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之中,险些摔倒。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家人曾经的合影。
但此刻,照片上却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文伟强的脑袋竟被硬生生地剔去,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身子,脑袋所在之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王秀兰的脸色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嘴唇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睁得极大,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这……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在这寂静又混乱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她的内心,犹如被千万根钢针同时穿刺,那种失去儿子一部分的痛苦,以及对眼前诡异景象的极度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身子晃了几晃,差点瘫倒在地。
狭小昏暗的房间里,窗帘被紧紧拉上,不留一丝缝隙,将外界的光线和喧嚣彻底隔绝。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台灯,灯光如浓稠的蜂蜜,洒在堆满杂物的桌面上,映出一片暧昧不明的光影。
文伟强坐在桌前,后背紧绷,仿佛一只时刻警惕的野兽。他刚刚反锁了房门,那 “咔哒” 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却如同惊雷,震得他的心猛地一颤。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眼前这张桌子,以及正在进行的 “工作”。
桌上,一本蓝壳证件静静躺着,那深蓝色的封皮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的 “权威”。旁边,几张合照散落着,照片里的人物笑容灿烂,却丝毫不能驱散房间里压抑的气氛。
文伟强的目光在这些照片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姐姐文秋莲的那张大头照上。他的眼神复杂,有犹豫,有决绝,更多的却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桌上的刀片,刀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所作所为。
“对不起了,姐。” 文伟强在心里默念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心跳如雷,每一下都撞击着胸腔,仿佛要冲破束缚。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那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刀片缓缓落下,沿着照片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切割着,纸张被划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刀片的移动,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照片上。
终于,姐姐文秋莲的照片被完整地剔了下来。文伟强看着手中那张照片,姐姐熟悉的面容似乎在无声地责备着他,他的心猛地揪紧,一阵刺痛袭来。
“我也是没办法啊。” 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定了定神,拿起自己的大头照,照片上的他目光闪躲,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将照片贴在证件原本姐姐照片的位置,然后拿起胶水,一点点仔细涂抹,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胶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刺鼻而又令人作呕,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慌乱。
完成这一切后,文伟强拿起那本蓝壳假证件,在灯光下反复打量着。证件上的照片虽然换了,但整体看起来竟与真的相差无几,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心里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