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玉咬了咬嘴唇,内心无比纠结。“我当司机的职业,涂什么口红啊,会不会让人笑话。”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打转。可一想到文伟强那期待的眼神,她又有些动摇。“他难得这么上心,就为了让我高兴高兴。” 犹豫再三,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她的手缓缓抬起,将口红凑近嘴唇,动作极为别扭,仿佛每一下涂抹都是在挑战自己多年来的习惯。口红的颜色慢慢在她嘴唇上晕开,那一抹鲜艳的色彩,与她暗沉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真的好看吗?” 她小声嘟囔着,眼睛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有羞涩,有不安,却也隐隐透着一丝对新形象的期待。
春日的暖阳慵懒地洒在百顺胡同前,微风轻轻拂过,路边的几株柳树摇曳着嫩绿的枝条,仿佛在为这宁静的午后伴舞。胡同口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添几分生活的惬意。
文伟强的父亲,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刚出锅的荠菜饼,那饼还冒着腾腾热气,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步伐匆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径直朝着崔小芳家走去。每走一步,那热乎的荠菜饼似乎都散发着更多的温暖,仿佛带着他对崔小芳满满的关切。
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一群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他们欢快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在胡同上空回荡。此时,他们正沉浸在钟馗捉鬼的游戏里,一个个小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文秋莲的儿子小健,在游戏中格外投入,他挥舞着手臂,像个小勇士一般。
然而,在一次激烈的追逐中,小健跑得太急,手臂挥舞的幅度也过大,不小心重重地打到了其他小朋友的肩膀上。
那小朋友瞬间 “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原本热闹的游戏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混乱。小健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眼睛里满是惊恐和自责。他心里 “砰砰” 直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似乎这样就能抓住一丝安全感。
而在一旁看着孩子们玩耍的外公,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他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双脚直跺脚,地面似乎都跟着震动了几下。
紧接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小健身边,一把拎起小健的胳膊,嘴里说着:“走,跟我回屋里去,看你干的好事!” 小健的双脚在空中扑腾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只能乖乖地被外公拎着往屋子里走去。
一路上,外公还在不停地数落着:“你这孩子,平时就这么莽撞,现在闯出祸了吧!” 小健低着头,一声不吭,心里满是懊悔,只盼着这场 “暴风雨” 能快点过去。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小院里,地面上斑驳着树影。老旧的木门 “吱呀” 一声缓缓晃动,唐美玉身姿从屋内迈了出来。与此同时,文伟强的父亲刚从院子一角踱步而来,他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唐美玉,瞬间,一丝担忧爬上了他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
在那个思想相对保守、对外来新鲜事物认知匮乏的年代,文伟强的父亲从未见过口红。此刻,瞧见唐美玉嘴唇上那艳丽的色泽,在他眼中竟成了异样的 “青紫”。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关切,赶忙快走几步,靠近唐美玉,语气里带着焦急问道:“姑娘,你这是咋啦?是不是不小心撞到嘴巴啦?瞧这嘴巴的颜色,青紫青紫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唐美玉听到这话,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滚烫的热潮。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自己涂的口红引发这样的误会。她下意识地伸手,局促不安地拨弄着门边悬挂的艾草,艾草叶子相互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也在为她此时的尴尬境遇而轻颤。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在这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跟老人讲清口红是什么。
犹豫片刻后,她只能低下头,匆匆丢下一句 “没事,叔”,便慌慌张张地转身,再次迈进屋内,那扇木门在她身后 “砰” 地一声合上,似是隔绝了这份令人窘迫的场景 。
黄昏时分,顺达租车行的院子里一片死寂。车夫们早已作鸟兽散,地上凌乱地散落着各种杂物,破旧的车垫、断裂的车把,还有几顶被遗弃的破旧草帽,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场混乱。
而那滩干涸的血迹,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刺眼,犹如一块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印记,给这原本就破败的场景更添了几分阴森与凄凉。
崔雄安拉着那辆略显破旧的黄包车,脚步匆匆地走进车行。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他径直走向坐在柜台后面的陈经理,脸上立刻堆起了客气的笑容,微微欠身说道:
“陈经理,您好啊。我今儿个来,是想着把这租车的押金退了。家里实在有点急事,急需用钱周转,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陈经理抬起头,目光从账本上移开,上下打量了崔雄安一番。他的眼神犀利而冰冷,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仿佛要把崔雄安看穿。陈经理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崔雄安平时看着挺老实本分的,怎么突然要退押金?而且他之前还当过会计,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人给他撑腰。
想到这儿,陈经理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决定在验车的时候套套他的话。
“哟,小崔啊,退押金可不是小事儿,得按规矩来。先得验验车,看看有没有损坏。” 陈经理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朝着黄包车走去,一边走一边假意关心地问道,“小崔啊,你这家里能有啥急事啊?需不需要我帮忙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陈经理围着车转了一圈,眼睛紧紧盯着车子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崔雄安跟在陈经理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陈经理不好对付,这验车恐怕只是个幌子,实则是在试探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答道:“陈经理,多谢您关心。就是家里老人突然生病了,得赶紧凑钱去医院。实在没办法,才想着把这押金退了应急。” 崔雄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陈经理的表情,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衣角,手心里全是汗。
陈经理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车轮,嘴里却还在不停地说着:“小崔,你以前不是干会计的嘛,怎么突然来拉车了?是不是在会计那行得罪什么人了,混不下去啦?” 他的语气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
崔雄安一听这话,心里 “咯噔” 一下,他知道陈经理这是在怀疑他了。他赶忙解释道:
“陈经理,您可别误会。我干会计的时候,一直本本分分的,从来没出过差错。就是后来公司效益不好,倒闭了,我没办法,才来拉车糊口。这不是想着能多挣点钱,好让家里人过得好点嘛。” 崔雄安说得情真意切,眼睛里闪烁着诚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