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条略显陈旧的商业街上,皮鞋店的招牌在黯淡的光线下微微摇晃。店内,皮鞋店老板正擦拭着一双皮鞋,眼角余光瞥见崔雄安一脸愁容地走进来。老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崔雄安,心里明白他这是被经济压力和车行奸商折腾得够呛。
老板放下手中的皮鞋和抹布,凑近崔雄安,神情严肃地说:“这年头啊,民怕商,商惧官,这是不变的道理。你看那些身披官服的,那可都是掌握着杀生大权的。”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似乎想让崔雄安更深刻地理解他的意思。
崔雄安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小声说道:“老板,可我哪有认识当官的朋友啊,这可怎么找关系?” 老板拍了拍崔雄安的肩膀,安慰道:
“你别急啊,你可以托托身边的朋友,说不定他们能帮你牵上线。你想想,只要能搭上关系,让当官的出面,那奸商还不得乖乖把该给你的吐出来?” 崔雄安若有所思,咬了咬嘴唇,心里琢磨着老板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可真要去托人找关系,又觉得有些为难。
但眼下这情况,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对老板说:“行,老板,那我就按您说的试试,希望能有点用。”
说完,崔雄安站起身,向老板道谢后,带着一丝希望,又带着些许忐忑,走出了皮鞋店,身影消失在那略显昏暗的街道上。
崔雄安听到那番话,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恰似在黑暗中寻觅许久后终于寻得一丝曙光。
他在心底暗自思忖,对啊,怎么就没想到找文伟强呢?有他出面,去车行说理这事说不定就有转机了。这般想着,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脚下生风般朝着国民党天津市警察局奔去。
彼时,警察局门口站岗的警察身姿笔挺,如同两尊威严的雕像。警察局大楼矗立在那儿,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崔雄安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径直走向门内的值班警员。
“请问,文伟强警官在吗?” 崔雄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可焦急的情绪还是难以掩饰。
值班警员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面无表情地回道:“文警官出去了,上街执勤去了。”
崔雄安一听,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满心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大半。他呆立在原地,心中满是失落与无奈,嘴里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眼神里透着失望,在警察局的大厅里来回踱步,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
在那个阴沉沉的春日,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铅云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整个天津城仿佛都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笼罩,街头巷尾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最近,全城掀起了一股清理小商小贩的风暴,国民党天津警察局如同疯了一般,动用大批警力展开突击检查。这股疯狂的行动,甚至连两个刑警处也未能幸免,纷纷自发或者被迫卷入其中。
刑警一处的汤警官刚刚晋升为队长,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急于在众人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严。只见他身着笔挺的警服,腰间别着一把锃亮的手枪,脸上带着一丝傲慢与冷酷。他大手一挥,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警员如潮水般涌向街头的小商小贩聚集区。
街道两旁,原本摆满了各种摊位,有卖新鲜蔬菜的,有卖热气腾腾小吃的,还有卖日用杂货的。小商小贩们为了生计,早早地来到这里,期盼着能有个好收成。然而,这平静的场景瞬间被汤警官一行人打破。
“给我狠狠地查,一个都别放过!” 汤警官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劲。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如同一群暴徒,冲进摊位,双手肆意地挥舞着警棍,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蔬菜摊位被掀翻在地,红彤彤的西红柿、绿油油的青菜、细长的黄瓜散落得到处都是,摊主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有的试图阻拦,却被警员们用力推倒在地。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颤抖着双手想要护住自己的菜摊,她的眼中满是哀求:“警官,求求你们,这是我们一家的生计啊。”
汤警官却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脚踢在菜摊上,更多的蔬菜滚落出来。老奶奶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活啊……”
汤警官看着混乱的场面,心中竟涌起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得到了充分的彰显,在下属面前也树立了绝对的威信。他一边看着警员们的 “杰作”,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向上面邀功。
而那些百姓们,只能在一旁敢怒不敢言,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却又对这些如狼似虎的警察毫无办法,整个街道充斥着百姓的哭声和警察的叫骂声,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烈日高悬,烤得天津街头的青石板都泛出刺目的光。街边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市井的喧闹。国民党天津警察局刑警二处的警员们,此刻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段经武身着那身有些破旧的警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顺着脸颊淌进衣领。他手中紧紧握着警棍,高高举起,做出一副要狠狠砸下去的架势。小贩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煞白,有的下意识地往后退,打翻了身旁的货摊,蔬果滚落一地。
然而,段经武高举警棍的手在空中僵持住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待着那即将落下的重击。
其实,段经武心里清楚得很。这街上人来人往,众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若是真打下去,闹大了事情,上面怪罪下来,自己可担待不起。虽说平日里在这片区横行霸道惯了,但也得看时候。
他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冲着小贩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刁民,敢在这瞎摆摊,坏了规矩,都给老子滚!” 那声音扯得有些沙哑,却又透着一股虚张声势。
小贩们敢怒不敢言,默默收拾着散落的货物,匆匆离去。段经武看着小贩们离开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无趣。他挥了挥警棍,示意其他同僚,然后一群人灰溜溜地躲到街边一处阴暗的角落。角落里有个卖瓜的小摊,摊主见是这群警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段经武随手拿起一个西瓜,用警棍敲了敲,摊主赶忙递上一把刀。段经武熟练地切开西瓜,红色的瓜瓤露了出来,汁水顺着刀流淌。他大口咬下一块西瓜,汁水溅到警服上,也毫不在意,含糊不清地说道:“哼,今天算这些家伙运气好,不然有他们好看的。”
其他警察也纷纷围上来,争抢着西瓜,一边吃一边附和着段经武,刚才那紧张的气氛瞬间被这吃瓜的场景取代,仿佛刚才那一幕不过是街头的一场小闹剧。
烈日高悬,烤得大地仿佛要冒烟。街边的树木虽努力伸展着枝叶,却也只能在地面投下斑驳且稀疏的影子。一辆警车静静停在那树荫之下,车身被晒得滚烫,车内的空气也弥漫着一丝燥热。
刑警一处处长金子超,此刻正坐在驾驶座上,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他那浓密的眉毛偶尔轻轻颤动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只是想借这短暂的安静,摆脱外界的纷扰。车内狭小的空间,于他而言,倒成了一个能暂时躲避喧嚣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