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陈默，“比如您上次‘请’走的那位豺狼兄弟。但那不是神迹，是职责。而且……越来越少了。”
陈默靠在冰冷的石墙上，觉得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指望埃及众神主动跳出来群殴天启？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周然抱着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
“所以，靠我们自己，或者那些现在估计正骂娘的玩家，去怼那个天启老阴逼？”
她嗤笑一声，看向陈默，“你确定我们不是去给天启的复活添盘开胃菜？”
神一双手合十，低眉垂目：“阿弥陀佛。众生业力纠缠，神佛亦有劫难。此劫，非一界一域之劫。”
他现在的画风奇奇怪怪，但意思很明白，埃及众神自身难保。
露娜的月刃在鞘中发出低低的嗡鸣，清冷的脸上带着战士的决然：“召唤师，现在该怎么办？”
小鲁班电子眼闪烁：“我建议寻找强力盟友！哒哒哒！”
陈默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强力盟友？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跟天启有直接过节的吗？”
他目光扫过众人，“阿努比斯！死神！天启要成神，第一个要踩的就是祂的脑袋！祂就算脾气再好，再不想管闲事，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伪神骑自己脸上拉屎？”
“去找祂！”
陈默斩钉截铁，“活人进冥界是麻烦，但总比去啃天启那块崩牙的硬骨头强！”
他看向馆长和首领，“把你们知道的，关于如何联系阿努比斯、如何进入冥界的所有信息，哪怕是最荒诞的传说，都告诉我！”
……
阿拜多斯，供奉阿努比斯的古老神庙深处。
巨大的豺狼头人身神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威严，也格外……孤寂。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燃烧后的余烬味和石头本身的冰冷气息。
仪式并不复杂，却充满象征意味。
陈默亲自布置：象征纯净的尼罗河水，这居然是最难找的……
象征生命的谷物与面包，象征财富与交易的黄金沙粒，最重要的，是象征沟通与契约的酒。
上好的烈酒，整整三坛，全是养剑葫里倒出来最好的那些，陈默自己都舍不得喝。
他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神庙的腐朽。
“阿努比斯！执掌冥界天平之神！亡灵引路人！”
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内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并非祈求，更像是……平等的宣告。
“天启已撕开现世的帷幕，他的野心直指神座，他的铁蹄必将践踏死亡的秩序！吾等凡躯，无力独抗此獠，特此恳请，面见尊神！以酒为凭，以契为引！”
他将第一坛烈酒，缓缓倾倒于神像脚下的祭坛凹槽中。
酒液汩汩流淌，渗入古老的石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神庙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黑暗笼罩大地。
周然靠着石柱，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剑柄：“陈默，你这酒是不是不够劲儿？人家死神大爷看不上？”
她虽然吐槽，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越来越浓的阴影。
神一闭目盘坐，佛光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抵御着此地愈发浓郁的冥界死气侵蚀：
“不好说，毕竟是神，什么好酒没喝过。”
露娜安静地站在陈默身侧，月刃微微出鞘一寸，清冷的月光在刃口流转，如同黑暗中警惕的灯塔。
小鲁班则蹲在祭坛边，电子眼不断扫描着酒液渗入的地方，似乎在分析数据流。
就在周然忍不住想提议“要不咱们直接砸了神像试试”的时候……
呼……
一阵带着沙漠夜晚特有寒意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卷过神殿。
所有的烛火在同一瞬间熄灭！
绝对的黑暗降临！
不是视觉上的黑，而是仿佛连“光”这个概念都被剥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冥界之暗！
“来了！”
露娜低喝，月刃瞬间完全出鞘，清冷的月光勉强驱散了众人周围一小片黑暗。
黑暗中，两点幽绿的光芒亮起，如同鬼火。
紧接着，一个高大、精瘦的身影，缓缓从神像背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正是陈默之前贿赂过一次的豺狼头人身的阿努比斯使者！
祂依旧是那副打扮，破旧的亚麻布裹身，腰间挂着象征性的天平。
但这一次，祂那双幽绿的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祂的目光扫过祭坛上剩余的两坛酒，鼻翼微微翕动，似乎闻到了那熟悉的、属于“契约”的酒香。
最终，祂的视线落在了陈默身上。
“哦……又是你们……还有……这熟悉的酒。”
祂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像是叹息，又像是自嘲，“这次的麻烦，比上次那些灵魂……可大多了。”
陈默上前一步，无视那几乎要将人灵魂冻结的冥界寒意，直视着那两点幽绿：“哥们，天启的宣告，想必你也听到了？”
豺狼使者的下颌骨开合了一下，发出“咔哒”的轻响，算是默认。
祂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那狂妄的咆哮……穿透了生死的帷幕……冥河的渡船都为之震颤……阿努比斯大人的宫殿……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如此……亵渎的回音了。”
“那尊神……”
陈默追问。
“尊神……”
豺狼使者幽绿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疲惫感更重，“祂在冥界最深处……在祂的王座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离开过那里了。”
“我们需要面见尊神！”
周然忍不住插话，语气急切，“天启那家伙要掀桌子了！我们打不过，祂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地盘被抢吧？”
豺狼使者猛地转头，幽绿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周然。
“凡人！注意你的言辞！”
使者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冥界之主，岂是你能妄加揣测驱使的？”
“别生气。”
陈默挡在周然身前，体内三品五雷箓的微光在道袍下隐隐流转，一股源自天地认可的正道威仪悄然散发，虽不强横，却异常坚韧，如同中流砥柱，抵住了那冥界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