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万籁俱寂。
星辰宗后山,一座孤峰被薄雾笼罩,峰顶残雪未消。
君无痕盘膝坐在断崖边缘,面前悬着那枚自血月宫禁地夺来的“混沌星核”。
星核不过婴儿拳头大小,表面布满灰色裂痕,内部却有星河旋转,仿佛亿万光芒被压缩到极致。
每一次呼吸,星核便轻轻震颤,与他的心跳同频。
丹田里,混沌青莲第八片莲叶已完全舒展,莲心处,小混蜷缩成一团,肚皮圆鼓鼓,正打着轻鼾。
“吃饱了就睡,倒也省心。”
少年低声一笑,收回思绪,指尖逼出一缕混沌血,落在星核之上。
嗤——
血珠瞬间被星核吞噬,裂痕间亮起刺目灰光。
下一瞬,一股苍凉、古老、凌驾诸天的意志,顺着血液逆流而上。
轰!
君无痕神魂剧震,眼前景象骤变——
混沌未开,鸿蒙寂寥,唯有一株撑天青莲摇曳。
青莲之上,一尊无面帝者负手而立,背对众生,脚踏星河,头顶苍穹。
帝者回首,不见五官,唯有一道眸光,如万古长夜划过。
那眸光里,有开天辟地,也有灭世沉沦。
少年神魂几乎被压碎,却在最后一刻,青莲垂落一滴露珠,护住灵台。
“混沌天帝……”
一个名字,自意识深处浮现。
画面崩散。
断崖上,君无痕霍然睁眼,眼底灰光敛去,额间那枚星魂印,悄然多出一道莲纹。
“原来如此,混沌星核,竟是天帝遗蜕。”
少年吐出一口浊气,身下断崖无声化作齑粉,随风消散。
他起身,望向东方渐白的鱼肚,轻声道:
“今日,便踏星而行,去域外战场。”
……
辰时,星魂广场。
三百名真传、内门、外门弟子列阵。
宗主牧辰亲至,白发猎猎,声音如晨钟暮鼓:
“血月宫虽灭,域外邪宗仍虎视眈眈。
三日后,天渊裂口将彻底开启,尔等随混沌星子出征,清剿余孽。
此行,生死自负;归来者,宗门重赏!”
声音落下,三百弟子齐声应诺,声浪冲霄。
君无痕披星甲、负战戟,走到牧辰面前:“宗主,我需一百真传,两百内门,其余留守。”
牧辰颔首:“准。”
少年转身,目光扫过人群。
慕容雪踏前一步,青鸾风魂在背后凝成羽翼:“我随你。”
君小晚举起小手,梦蝶星魂化作七彩光带:“哥哥,我也去!”
少年揉了揉妹妹的发旋:“战场凶险,你留守宗门,替我看好星魂殿。”
小晚瘪嘴,却还是乖巧点头。
柳擎苍远远望着,神色复杂。
昔日死敌,如今已成宗门砥柱,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
传送祭坛·星陨台
九根星柱环绕,柱顶星辉交织,凝成一座百丈星门。
星门内,可见暗红天幕,电闪雷鸣,尸山血海。
那便是域外战场——天渊裂口。
君无痕率先踏入,身后百人列阵而入。
星辉一闪,天地旋转。
再睁眼,已至战场。
……
天渊战场
天空破碎,星辰坠落如雨;大地龟裂,岩浆与黑血交织。
远处,三座邪宗要塞矗立,呈品字形锁死裂口。
血月宫、天煞谷、幽冥教。
要塞上空,黑云滚滚,万魂幡猎猎,百万邪修严阵以待。
君无痕抬手,星魂印亮起,灰光直冲斗牛。
“列阵!”
轰!
百人真传,星魂齐显。
青鸾、雷狮、冰凰、金乌……百尊星相,照亮昏暗天穹。
对面邪修亦动。
血月宫新任副宫主血千刃,天煞谷谷主煞无极,幽冥教教主幽万骨——三大聚星巅峰,踏空而来。
“混沌星子?呵,乳臭未干,也敢踏战场!”
血千刃冷笑,背后血月升起,化作千丈血海。
君无痕不语,抬戟遥指。
轰!
百人星阵发动,百道星辉汇聚,凝为一柄万丈星戟,直劈血海。
嗤——
血海被一劈两半,血千刃吐血倒飞。
煞无极怒吼,万煞鬼影遮天,却被慕容雪一剑斩开。
幽万骨祭出万魂幡,百万怨魂尖啸。
君无痕眉心莲纹亮起,混沌星核飞出,悬于头顶。
“混沌·吞天!”
灰光化作旋涡,百万怨魂被鲸吞而入。
幽万骨面色惨白,转身欲逃,少年一戟掷出。
轰!
幽万骨连人带幡,炸成血雾。
三大巅峰,瞬杀其二!
邪修士气崩溃,万人溃散。
君无痕收戟,目光落在裂口深处。
那里,一道更为庞大的邪影,正在缓缓苏醒。
“聚星之上?”
少年舔了舔唇角血迹,眸中燃起炽热战意。
“正好,拿来试戟。”
……
裂口深处
邪影高达千丈,通体由黑红血煞凝成,面生三目,背生骨翼。
“吾乃血月老祖,三万年前被星辰老祖镇压,今日脱困,便以你星辰弟子之血,祭我新生!”
声音如雷,震得虚空崩塌。
君无痕一步登天,星魂印彻底绽放。
背后,混沌星相显化,那尊无面帝者虚影,与他重叠。
“混沌天帝拳!”
少年一拳轰出,灰光化作混沌长河,贯穿天地。
轰隆!
血月老祖胸口被一拳洞穿,血煞溃散。
“不可能!你才聚星巅峰!”
血月老祖怒吼,三目射出毁灭血光。
君无痕左手掐诀,混沌星核飞入拳锋。
“混沌·寂灭!”
第二拳落下,血光崩碎,血月老祖千丈魔躯,寸寸湮灭。
天地为之一清。
……
战场落幕,夕阳残照。
星陨台上,星门再次亮起。
百人出征,归来者九十七。
人人带伤,却人人带笑。
慕容雪青衣染血,却笑得明媚:“天渊裂口已封,百年无忧。”
君无痕负手而立,星甲破碎,眸光却比星辰更亮。
牧辰亲自迎出,将一枚紫金星符授予少年。
“自今日起,星辰宗设立‘第十峰·混沌峰’,你为峰主,可自立传承。”
少年接过星符,转身望向更远的东方。
那里,东荒之外,还有中天、西漠、南岭、北冥。
那里,有更高的天,有更烈的血,有更狂的风。
少年抬手,战戟指天。
“星辰宗已安,接下来——”
“我要踏星而行,去中天域,会一会诸天骄。”
风声猎猎,吹动他破碎的披风,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战旗。
东荒的夜,终于过去。
而他的路,才刚刚启程。